“哪个地方?”百里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与干涩,如同缺水的旅人。
“就是……”季榆没有抬头,大概是觉得说起这样的事情很是羞耻,他的面颊有些发红,只是由于这会儿有些发黑的肤色,看着并不是特别明显,“……那个地方啊……”
这话当然是假的,曲长歌又没有真的扒光他的衣服,把那一罐没完成的药膏全都糊到他的身上,但若是这么说,能够将百里承的思绪,往他想要的方向牵扯,他自然是不介意撒这样一个小谎的。
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能等到百里承回应,季榆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百里?”
陡然回过神来,百里承宛如被烫到一般移开了视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没什么,”总算是察觉到了百里承的不对之处,季榆站起身来,有些担忧地凑到了对方的面前,“你没事吧?”他伸出手,贴上了百里承的额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比自己稍低些的温度从季榆的掌心传递过来,百里承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视线始终无法从对方的双唇上移开。
可能是那药膏的作用,也可能只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季榆的唇瓣此时看起来格外的红润诱人,让人不由地想要垂下头,在那上面咬一口。
仿若被蛊惑一般,百里承缓缓地俯下身去,一点点地靠近了季榆的面庞,直到他们的鼻尖相抵,呼吸交融,他才蓦地回过神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季榆之间的距离。
“百里?”被百里承这突兀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季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出声问道,“怎么了?”
有些慌乱地侧头避开了季榆的视线,百里承只觉得胸口翻涌上来的那些情绪,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没什么,只是……”不敢去看季榆的表情,百里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点急事,得现在去做。”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季榆做出什么反应,转过身,近乎狼狈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季榆见状,双唇略微张恺,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终是没有出声将人喊住。
若是将人逼得太紧,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不是吗?
忽地想到了先前落云寺的方丈所说的那句话,季榆有些微的失神。
过分工于心计吗……可他要是不这么做,又怎么可能将百里承,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希望一辈子都只能当那个人眼中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心中的那一份贪婪,远不是这些东西能够填满的。
“问个问题,”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季榆的思绪,他几不可察地偏了偏脑袋,等着对方的后文,“你现在所扮演的,到底是一个天真乖巧的小孩,还是一个在暗地里算计别人的心机boy?”
这个问题,容漆思考了好久了。
他一开始的确是和百里承还有曲长歌一样,觉得这一回季榆所扮演的,是跟第一个世界里的季家少爷差不多的小白兔的角色,顶多就是比后者多几分娇气和任性而已,不过大概是旁观者清的缘故,他总觉得,季榆的这看起来没有多少问题的一举一动当中,都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古怪之处。只不过,每当他试图去寻找这种感觉的来由的时候,总也无法清晰地将其把握住。
并未因为容漆的话而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季榆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蓦地弯唇一笑:“你猜?”
容漆:……
虽然他一直都嫌弃季榆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机器人模样,但对方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生动,反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
感到这个比喻似乎有点不恰当,容漆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吐槽了一句:“你还是正常一点吧……”
季榆闻言弯了弯眸子,很是配合地将自己刚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你猜。”那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和他往日里与容漆对话的时候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