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伊莱极其难受地从昏睡中醒来,嘴唇干裂,头晕目眩,坐起来缓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伸手去医疗包里摸出一根体温计,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体温计很快发出了嘀嘀嘀的高烧预警,伊莱低头看了一眼,竟然已经烧到了39.5度。
他吞了两片退烧药,半跪在诺亚的身边,低头小心地去观察它的情况。几个小时没有供血,但诺亚身外的那层薄膜颜色越发的鲜艳,从浅红变成了深红,身上大部分伤口已经进入了愈合的阶段,只是胸腔依然没有心跳。伊莱又难受又担心,喘着粗气,摸了摸诺亚冰凉的尾巴。
“你看上去不太好。”
车厢暗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伊莱抬起头,被烧糊的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被绑着的研究员。他有些摇晃地走到了车厢尾,居高临下地看着角落里狼狈的男人——他身上被蹭到了很多灰,脸色苍白,下巴生出了胡渣,有些忧郁的棕色眸子无精打采。伊莱踢了踢他的小腿:“还不是因为你们?”
研究员把目光望向了笼里的诺亚,在看到诺亚的时候,他灰败的神色才会出现一点神采,他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奇妙的事情,奇妙到只能用命运的指引来解释,你注定会和……”
“好了,”伊莱头疼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实在听不下去这些废话,“我会放你走。”
研究员猛地收了音,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艾文·亨特,”伊莱回忆起他铭牌上的名字,“你回去之后可以测一测自己血液中的金属含量,我给你注射了机械细胞,我想你的话,应该明白这是什么吧?”
艾文眼睛越瞪越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静脉处,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未知的针孔。
“你……”他不敢置信地望着伊莱,“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伊莱苍白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无非是在艾萨克叔叔的电脑中看到过这个武器的相关设计,然后给他注射了普通的含金属成分的人造细胞而已。他表现得有恃无恐,随意割断了他的绳子,道:“母细胞在我的体内,我随时可以让你暴毙,而且一旦我的身体出现问题,你也会受到牵连。我想你现在也不好受吧?”
脑袋上被重击过的艾文浑身都不舒服,他显然是相信了,在原地呆坐了好一会,慢慢按住了自己的头。
“就算你不给我注射,我也不会出卖你,”他说,“如果你不出现,我打算把它带到自己的一个秘密实验室里,然后……”
“然后把它解剖掉?”伊莱被他的话戳到了痛点,猛地提高了音量。
“……”艾文把目光挪向笼子里的诺亚,眼睛开始变红,“对不起,我以为它死了,我以为自己亲手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最有研究价值的实验品,谢谢你,谢谢,真的。”
伊莱积攒了很多天的愤怒被完全勾起,他伸手打了他一个巴掌,用了自己目前所有的力气,清脆的一声,直接把他打得半个身体都偏了过去。他脸色病态地泛红,指着诺亚,一字一顿地说:“它是生命,是个体,不是实验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艾文捂着脸,沉默了半响,又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