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我们,我们又不是”
杨大郎使力回握,打断,“你是。”
你是我哥儿。
克父伤母,忌妻缺子,孤老终生之命。
有人走的甘愿,有人走的埋怨。
在那一刻,他想清楚了。
***
之后等杨大郎重新睡下,苗禾才从小伙子那边,也就是医馆学徒季光的口中,知道事情全貌。
苗禾这才知道,原来他与杨大郎上镇的那天,有辆马车不知怎地就失了控,直直冲向他与杨大郎走的这方向。杨大郎在万分危急那一刻,把他推开,并强拉了前头的木头货架下来,阻挡疯马。
然而即便有货架阻着,让马匹跑偏了方向,带起的冲击力还是让杨大郎撞的肋骨都裂了三根。亏的他反应快,懂得避开要害,没让骨头刺进内脏,才只得了骨裂。若是平常人碰上那种状况,说不得早被马踢死了。
“唉,事情就是这样,你又哭什么啊,”季光急了。见软软的小哥儿红眼睛,他就浑身不自在。
“没哭,”苗禾吸吸鼻子,打起精神,“那这几日,药钱怎么算的,我,我的钱袋子”
说完转头要找,还真在床头边看到了。古人真纯朴,竟没有被顺走。
“这你就别担心了。多赖你家夫郎扯下那木头货架,马匹后边带的马车得了阻力,总算停下。车上载的梁家主母与小公子,虽受了点小伤,却是逃过一劫,所以你们这的花费,梁家全担了。”
“梁家?”苗禾努力想,没有印象。
“梁家便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地主大善人啊,你竟没听过么,他们每年都捐好多药材给医馆的,也定期施粥!这次能化险为夷,除了你家夫郎的功劳,肯定也是梁家平时积德积的多,有善报!”季光似乎对梁家印象颇好。
苗禾听完应了一声,也没多问。这时代阶级分明,地主梁家愿意付药钱已是意外,他还没天真的想要人赔上其他。而只要人无事,那就是万幸了。
之后便细细问了杨大郎后续怎么养伤,怎么照顾。
依照季光转述他师傅的说法,杨大郎这五日尽量都不要移动,头先几日肯定是最痛的不说,也得瞧瞧人有没有咳血、胸闷等的后续伤势。等这五日过了,确定没其他内伤,才能回家养着。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势,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好全了。
“至于你,也要躺着的!方才我们说好,你瞧完人,就得休息的啊。”
苗禾不得已,在季光的叨念下又躺回床上歇息。
就是脑子依旧乱,一会儿想着隔壁,一会儿又想息壤。还想到了大白。幸好这次出门前,他把小小的大白自竹篮里放了出来,让它在院子里跑,专用水盆都倒满水的,要饿了还有院子里的嫩叶可以咬,应该没有问题。
隔日,苗禾床上歇不住,就想去隔壁照顾杨大郎,被季光跟杨大郎赶了出来。再隔日,苗禾强调头真的不晕了,季光这才让他接手一部份看护的活儿。外出看诊的老大夫也回来了,老大夫姓季名望,是季光的叔爷爷,季望巡了二人伤势,所幸都没有恶化。苗禾与杨大郎也就暂时在医馆里养着了。
这时消息也传回了村子里。这时代可没有身份证,若没正好碰上熟人,医馆也得等苗禾或杨大郎清醒后才能确认身份。消息一传回去,杨二婶、苗强及他娘青姨都赶过来医馆探望。
人来时,苗禾正端着药,一杓一杓喂给床上坐着的杨大郎。杨大郎伤的虽是肋骨,可举个手都是会牵动伤势的,颇疼,苗禾坚持接过手自己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