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叫什么?”
“我呢我呢……”
“Clementine,Evan,Jone,Erika……”芮纳用笔尖挨个点过去,脸上恢复些血色,“你们的特征我都记得,再说了,声音还是很好分辨的……脸盲心不盲啊,可别歧视我……”
斯拉文斯基敲敲笔尖,“如果……有人用录音,转换笔,或者故意变调改变声音,混淆你的判断力,那不是很危险……”
“谁会这么无聊啊,现在还有很多人对脸盲症有误解呢,哪会像电视小说里的那么惊悚……”
“啊,最近的西语和印度的悬疑片都很精彩,不如我们研究这个吧……”
“Really?那我们岂不是要重复看一部电影不下百次?”
“……西班牙语学位就能拿了……哈哈……”
大家哈哈着又闹成一团,只有琼会捏她脸,“有在继续吃药吧,都快一年了几个疗程下去,觉得好些了吗……我叔叔认识纽约……”
芮纳点点头,笑得太用力嘴角酸酸的,“效果还是有的,车祸后遗症而已,慢慢来……”
面盲症,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后遗症了,比不戴眼镜走路遇见认识的人打招呼,却叫不出名字更尴尬。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芮纳转过头去,新烫的小卷毛遮住了大半边的小雀斑,露出的鼻尖上点缀着粉红透莹的腮红。
“Mr.Motana需要你的访谈汇总,现在能提交吗?”应该是同学,不过还没熟到要芮纳记住他特征的程度。
“明天下午才是截止日期,等tata催我了再交~”教授的绰号叫塔塔酱,因为他酷爱吃那种酱汁,随身携带迷你装,身上都是那种味。
带着棒球帽,穿着海狸队外套的男生默了默,点点头,“感冒了记得吃药,别耽误了学习。”一步三回头。
芮纳转过头,又发现他们在盯着自己,“What……”
克莱门汀春心荡漾地靠在她肩上,“他可真帅,身材也好,要不是比我小,肯定!”
芮纳眨眨眼,“谁啊?”
“嘿嘿,你刚刚管人家老爸叫塔塔酱诶~这招不错,让人印象深刻。”琼欣慰地拍拍她的头,“原来日系妆容的魅力这么大,下次我也试试~”
“……”
解决完课题研究,还要躲避某个小师弟的追求,芮纳再次买了去南方海岸的火车票,不为别的,哪怕只是去圣瓦伦丁踩踩自行车,看看海鸟也好。
只是去悬崖看瀑布的时机不太好,夏季少雨,平原水份蒸发也快,草莓牛奶已经断流了。
“@+¥é#……呼……”芮纳推着自行车在海岸旁的公路上上坡,累得胡言乱语着。
她听说海滩边还有个景点,是由上世纪搁浅的游轮,风化破损、被绿植覆盖后,住满珍稀的燕尾蝶而形成的孤岛。
但是不太幸运,附近礁石太多,水平面下降,坐船上岛是不太可能的,只能上到几千米高的观景台才能一览无余。
“Damn……”太阳好大啊,她快要虚脱啦。
叭叭叭,穿着亚麻套装的司机开着当地独有的,涂满颜料没有窗户的观光车从芮纳身旁驶过。
芮纳正想挥手,那车又立刻倒回她站着的地方,“五十块,去原住民度假村?”
还挺便宜,芮纳点点头,立刻有穿着花衣服花裤子,鼻子晒得红红的白人游客帮她把自行车放到车顶捆好。
能坐二十人的小车只坐了六七个人,都避开太阳照射的那侧坐在阴凉的座位,度蜜月的情侣还占着前后位置,没办法,芮纳只能戴着帽子坐在最后一排中间。
上坡路小车开的嘟嘟又突突,芮纳要双手双脚顶住座椅,才不会被甩到车头去,温热湿润的海风灌满车厢,黑白色的海鸟挨着车身飞过,芮纳就听见了鸟粪敲击在铁皮上的声音。
……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车都涂满颜色了。
苦中作乐的程度,就像她可以调高手机音乐,在抖动的车厢里蹦迪,莫名其妙就带动了疲怠的乘客们。
再羞怯的人,到海边小镇住一晚,到浪漫多情的地方待一天,也会敢只穿着泳衣进入餐厅,和陌生人拥抱。
舒适的环境,人们会墨守成规,更会放浪形骸。
绕着广阔的海岸线不断蛇形上升,几支舞后终于到达“旅行”的目的地,某个不知名的由原著民群居形成的小镇。
风格嘛,大概就是所有旅游民族。
亲切温和,善良热情,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动不动就飙方言,徒手从大汤碗里帮你乘螃蟹贝壳,把手工制作的项链首饰套在你身上,拇指来回搓着四指,cheap cheap,three dollor~
或许在白人眼里,亚裔年轻姑娘总是未成年样子,司机大哥看她怪可怜的,便帮芮纳介绍了一家认识的民宿,主人是城市隐退的日籍男人,和司机师傅只喜欢煮东西打扫房间,不爱搭理人的母亲。
住的是包餐海景房,安静舒适,物美价廉。
这次旅行,也总算有些小幸运。
ps:shmily,看我是多么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