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亚看着唐佳汶压断女尸的胸骨,好让她的胸口凹陷回应有的幅度,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那我岂不是帮了倒忙……对不起。”
唐佳汶温柔地凑近尸体,将拇指上沾染的鲜血的涂在她唇上,“原来她的嘴唇是这个颜色的,我还在想要涂……”
蕾亚想了想,朝女尸深深鞠了三次躬。
“你……”唐佳汶收回手擦拭干净,准备在女尸身体上复制出创口,“是在讽刺我的行为吗。”
蕾亚猛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这位小姐,我在住院期间,她很照顾我。”
拿刀的手一颤,在非预期的范围里刻下歪歪扭扭痕迹,唐佳汶放下刀,把白布盖的严实。
“警方那边师傅可以私下交待,这样只是防止前来认领的家属起疑。”
蕾亚狐疑道:“冻了两天……我记得她跟我提过,因为和男朋友在外面租房住,所以医院宿舍床位空着,才让我暂住……她定期和父母打电话之类的报平安,出事了怎么会,她父母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有同居的男朋友呢,也没来吗?同事也没起疑?”
唐佳汶想了想,“恐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淡漠……”
“除了你,只有凶手知道她在哪。”
“更准确的话,他们就是凶手。”蕾亚急忙点头称是,“我尝试恢复过临界点,也就是死亡时的状态,怨气极低却双目大睁,很是震撼又意外之中的状态。”
唐佳汶试图传递过去一个平淡的眼神,可蕾亚自顾自忧伤,她轻轻喊了声,在衣服背后擦了擦手掌。
“我叫唐佳汶,葬仪师,合作愉快。”
握住那只手的同时,蕾亚胸口里的宝石跟着颤了一下,微乎及微,那么短暂的一下。
她用指腹按了按唐佳汶受伤的手心。
“嘶……”
“啊啊不好意思。”
“没事。”
蕾亚怅然若失地笑笑,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合作?”
唐佳汶关掉头顶的灯,双手插袋向她的客人走去,“你的雇主不想知道谁是凶手?”
蕾亚看着躺在冰柜里的女人,嗫嚅道,“她就是……”
冷冻金属发出摩擦的刺耳尖啸,蕾亚直起身子看过去,唐佳汶正将笔尖放到许如澜身上按了几下。
蕾亚立刻靠过去跟她说:“我的任务其实不是调查凶手,许老板另有交代的事,当时她通知我去领资料,去到才发现出事了,工作也不了了之。她平时对我也挺好,所以想着来看看她……”
“警方那边说是和她的养子因为财产的事大打出手,那男孩将她推下楼梯后又用花瓶砸了十几下,重点是男孩未成年,怨气才这么大。”
蕾亚摇摇头,“现在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摸摸腰包,“周师傅有我的名片,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系我。我今天工作结束了,下班咯!”
说完抱着她的东西蹦蹦跳跳的准备离开,跨出门口仿佛察觉到什么,立刻贴住墙壁,用力踏亮声控灯朝正门口走。
等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门口早早归于黑暗。
唐佳汶才将耳朵贴近许如澜身体,有碳酸饮料冒泡的声音,她要做常规性的检查,第一件事就是掰开她的眼皮。
人死后,角膜因失去水分而浑浊,并随时间的延长而加重。
一般死后6—12小时为轻度浑浊,15—20小时混浊加重,但仍可透视瞳孔,经48小时则强度浑浊,已不能透视瞳孔。
她将手机里的新闻报道截图拿出来做对比,一样熠熠生辉意气风发的深褐色瞳仁,她又看了看许如澜的耳朵,长不过1寸,耳垂小薄又有反骨,这么丑的耳朵也挺难造假的吧。
“小吉空亡,白虎谋阴,凶在干申……嘶,路树冬,路树冬……”
唐佳汶攥起拳头,脑袋里立刻浮现出那人透着皮肤的血红身体,肉是肉,骨是骨,像菜板上濒临死亡而放弃挣扎的鱼。
静谧的空气里像是有人在叹气。
唐佳汶低垂眼皮,盖上许如澜的身体,伸个懒腰准备回去洗洗睡。
可脑袋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是她的又不像她的。
她搓搓手臂,有些烦躁地看着冷冻柜的白雾从外向里飘。
“冤有头债有主。”
她翻个白眼再次把许如澜拉出来,淡定地看着白布皱缩在一旁,整个眼珠恢复到了该有的浑浊状态,隐隐透黑的瞳仁向上翻起,露出下方明显的红色针孔。
最后一缕白雾,贴着她的手臂爬到许如澜脖颈处,慢慢游进许如澜微张的口里。
“呵——”许如澜的胸口在向上鼓胀。
唐佳汶转头盯着未曾有异的曾雨虹,指甲沾了些许唾液,对着许如澜胸骨中心一按,如同摁进软豆腐里般,噗呲一下全部捅了进去。
尸体立刻停止动作,白雾散开,只眼珠还翻着。
另有蹊跷啊。
“红色针孔。路树冬。”唐佳汶咀嚼着这两个词,一时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