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亲王扇童贯一耳光,就像主人踢了得宠一时的哈巴狗一脚,哈巴狗敢反抗吗?
童贯不敢反抗陇亲王,却也有他的强项——哭鼻子。
童贯伏在徽宗跟前哭得天昏地暗,希望徽宗斥责赵鼎城,给他出出气儿。
但徽宗碍于皇室宗亲面子,竟然无动于衷,这就给赵鼎城提供了陈述屈原的机会。
赵鼎城扯童贯上京,其目的就是要在皇上面前讨个公道;可皇上认为那是鸡毛蒜皮的事,不给两人提供当面锣对面鼓对质的场所。
天怜念间,延福宫一遇,赵鼎城有了绝好的申冤机会,岂能错过?
赵鼎城先下手为强掴了童贯一记耳光,这是赵鼎城让童贯长点记性,他是先祖赵匡胤的后代,并不是大路上捡来的石子;童贯想在他头上动土,得悠着点。
童贯捂着脸庞哭得“唏嘘唏嘘”时,赵鼎城便将童贯出使西军以来的蹄蹄爪爪,全都抖落出来。
“这个公不公母不母的腌臜货,打着圣上旗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诬陷老夫,抢班夺权为能事!”赵鼎城指着童贯的鼻子大骂:“狗杂种在皇上面前告老夫刁状,说老夫招安秦陇军、青云兵是培植亲信,另立山头;将士们取得马头坪、哇峪口、镇魂关胜利,老夫设台封将,狗贼竟说朝廷不会承认,要一笔抹杀!难道老夫设台封将不代表朝廷?而狗贼却趁机挑拨离间,拉拢被老夫鞭笞的张子论,还封官许愿,夺了老夫的边关元帅,要张子论执掌!狗贼欺上瞒下,好大喜功,明明在鸟鼠山罅隙潭被西夏晋国王察哥包围面临全军覆没危险,是洪大嫂和石方霸打散西夏泼喜军救了他,他却谎报军情,将功劳全记在自己和张子论身上?今日圣上就在当面,老夫要和泼贼好好对质说道,看看谁是谁非……”
赵鼎城疾风骤雨,一气子叙说完毕,是在痛斥童贯,也是捎带徽宗。
在赵鼎城心目中,这个王兄越来越昏聩俗气,耳朵软得像棉球儿,身边宠臣、太监打个喷嚏,他就要下一场雨。
百依百信,偏倚偏信的结果,导致民怨沉积,国势日衰,周边狼烟四起。
但徽宗却跃跃乎自称这是纳谏,有仁宗当年的遗风。
仁宗在位56年,是北宋王朝最鼎盛的时期,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得到全面发展。
仁宗无疑是个好皇帝,好的表现是亲信包拯那样的直臣。
耿直的包拯为了促使仁宗采纳自己的意见,竟敢在朝会上相着仁宗的面质问,把口水也溅到仁宗脸上去了。
仁宗没有责怪包拯,而是用手把脸上的口水搽掉,继续聆听包拯谏言。
自称有仁宗风范的徽宗有这种胸怀吗?没有!他是个行里混皇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大臣们很难摸透他的脾气。
问题是仁宗听的是直臣之谏,徽宗听的是奸臣之谏。
蔡京、童贯一帮奸臣的所谓谏言,只不过是阿谀奉迎,讨徽宗欢心罢了;这伙人摸透徽宗脾气,趁他高兴时说上几句,徽宗几乎是言听计从……
赵鼎城风一阵雨一阵地斥责,使童贯无言以对,这厮只有啼哭功夫,却无反击之力。
徽宗也是默默无语,正是他听了童贯谗言,才褫夺了赵鼎城的边关元帅之职。
赵鼎城骂童贯,其实也在骂徽宗,徽宗几次想发火,可就发不起来。
原因是赵鼎城是太祖骨血,而近来灌进徽宗耳朵的传言是:他的老祖太宗皇帝当初为了抢夺其兄之位,和太监王继恩、医官程德玄勾结,用毒药毒死宋太祖;而太祖的儿子德昭、德芳以及叔叔赵庭美之死都与太宗有关。
因之,徽宗这个皇位坐得有点不踏实,在太祖的后代面前,徽宗总有一种直不起腰杆说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