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说着,咯了几口痰,吐到帐篷外边,接着道:“我们被押这里后,金兵见大家年老体弱手无寸铁,便就不放心上,每天只派几个地痞流氓巡查一次。这些地痞流氓是来讹诈钱财的,见我们一贫如洗,敲砸不到什么,便就用皮鞭抽打一阵,扬长而去……”
倪三娘嘘叹一声:“原来这样!”说着一顿,道:“既然金兵巡哨一天只来一次,乡亲们为什么就不逃跑,活生生呆在这里冻死饿死!”
李侍郎满目沁泪:“巡哨虽然一天一回,但百里之外驻有大队金兵,上几次逃跑的人全被杀死,尸体至今还撇在沙滩上让兀鹫啄食,我们怎敢再生逃跑之心!”
倪三娘眉头紧趋沉思半天,突然说着:“如果大家相信奴家,奴家和夫君愿做掩护,带领乡亲们逃跑出去!”
大伙一听顿时喝吵起来,纷纷跪在地上给倪三娘和钟离味叩头。李侍郎感激涕零地说:“夫人若能将大家带离草原,便是再生父母,救世观音!”
倪三娘打拱作揖让大家起来,对李侍郎道:“皇帝不是被押往北国吗,前辈不知见过没有!”
李侍郎道:“太皇少帝被押往辽东黄龙府,这里是漠北草原荒寒地,两处相隔上万里,老奴岂能见上!”说着一顿,道:“不过九千岁距这里不远,就在百里之外的粘罕营地九谷城!”
倪三娘一怔:“前辈说的九千岁是不是康王赵构,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侍郎道:“粘罕兵围汴梁时让九千岁来金营做了人质,后来汴梁城破,徽钦二帝和宫廷大臣、乐坊艺人几千人被俘,金兵让二帝去了辽东,九千岁和我们一道被押往漠北。粘罕见九千岁是个皇子,便收他做了螟蛉软禁营地,情况如何,没有丝毫信息!”
话一说完,便见钟离味道:“九千岁是大宋仅有的骨血,如果能将他救出东山再起,中原山河还有希望!”说着振振有词:“娘子,你在这里掩护乡亲们逃离,夫君上粘罕大营窥探九千岁动向!”
倪三娘道:“夫君忠心天地可鉴,但粘罕大营不比漠北荒寒之地,你一个人如何去得?”
钟离味道:“夫君会讲番语,倘若遇到麻烦,就说是生意之人,不会引起他们怀疑。然后找机会接近九千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那九千岁虽在金邦,但不会忘记故乡故土,定会冲破种种阻扰返回中原重振大宋河山!”
李侍郎见钟离味这么来说,不禁老泪横溢,道:“苍天保佑你们这样的大宋子民!”说着对倪三娘道:“夫人与夫君同去营救九千岁吧,只要救出九千岁,老奴与同僚即便客死他乡也无怨言!”
倪三娘略一思忖,道:“九千岁要救,乡亲们更要救,不如先救乡亲们出去,再救九千岁不迟。九千岁现在是粘罕的义子衣食无忧,乡亲们却不一样,在这荒寒之地缺衣少食,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宫廷大臣和乐坊艺人见倪三娘深明大义,再次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倪三娘扶大家起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各位马上准备,今夜三更我们就行动起来!”
事夜月明星朗,倪三娘手持金刚月牙刀骑在马上在前开路,钟离味执着朴刀于后压阵,宫廷大臣和乐坊艺人有的手持柴棍,有的拿着石头,跟在倪三娘身后。上千人悄无声息地快速行动,很快便到金将巴盖里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