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味懵懵懂懂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落泪,倪三娘正告他道:“现在来不及伤心,奴家在这边牵住粘翰,官人赶快离开这里寻找九殿下,如果能找到九殿下让他返回中原,奴家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钟离味郁郁寡欢地离开粘翰的中军大帐,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漂零多年的皮货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归宿,但与娘子只做了半夜夫妻,便被王铎冲散。夫妇俩不得不逃往北地,尽管旅途中充满艰辛,但夫妇俩形影不离,你恩他爱。然而好景不长,倪三娘留在粘翰身边了,这无疑是羊落虎口,鸟进蛇窝……
钟离味边走边想,步履蹒跚地向金羊肉夹馍老店走去,却见一队金兵吆吆喝喝从那边赶将过来。
这队金兵有四五十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中间簇拥着一个年轻后生。年轻后生穿着大红团龙加沙战袍,金软带束腰;左挂弓,右插箭,挎口腰刀,坐下红缨马;头戴束发紫金冠,两根雉鸡尾左右分开,一看便是王孙公子。
钟离味慌忙唤出羊炊饼出来问话:“羊兄快来看,哪家王爷前呼后拥这般威风,他们要去甚么……”
羊炊饼拭拭眼目看了一阵,道:“此乃宋国康王九殿下,自从做了粘罕王爷的螟蛉,似乎忘记异国他乡,整日声色犬马,现在向西而去,一定是上大孤山狩猎去了!”
钟离味惊得一怔,拽住羊炊饼的胳膊说:“你说他是九殿下,这怎么可能……”
羊炊饼笑道:“金兄不相信?这个九殿下是个纨绔子弟,他老子和哥哥被狼主发配辽东他不着急,竟然认敌作父,图的就是吃喝玩乐,老朽即便一只眼睛也能认出他来!”
钟离味听羊炊饼这么肯定,心中暗暗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九殿下,他既然上大孤山狩猎,我何不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心中想着,便对羊炊饼道:“羊兄,赶快准备两筐炊饼,我要追赶康王九殿下……”
羊炊饼迷迷瞪瞪看着钟离味:“金兄这是怎么哪,九殿下带人上大孤山狩猎,你追赶人家干嘛!”
钟离味见自己说漏嘴,慌忙搪塞:“羊兄真是个死脑筋,你想九殿下上大孤山狩猎,中途是不是要喂脑袋,喂脑袋就得吃食物,我们的肉夹馍倍儿香,送他一大篮还不买个天价!”
羊炊饼茅塞顿开:“金兄真是个行家里手,什么地方都要见缝插针,好好好,老朽这里就做烤饼,金兄多弄些肉来,我们赚赚他的银子……”
两大篮肉夹馍很快制作出来,钟离味双手拎了,突然又犯了嘀咕:“不行不行,人家九殿下和护兵骑的是高头大马行走如飞,我这两条腿如何追赶得上,如果有一匹马那就好了!”
羊炊饼哈哈大笑:“金兄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做炊饼的哪来马匹?即便租赁也是天方夜谭;因为粘翰王爷发过禁令,民间马匹一律征为军用,不许百姓随便使用,否则就有杀头之祸!”
钟离味愤然而起:“粘翰不是好东西,老百姓使用马匹他也管,他不让使,老夫偏偏要使,看他能将老夫怎样!”
话所这么说,可从哪里才能弄到一匹马来,钟离味心中焦虑不安。就在这时,却听冥冥中传来一个声音:“骊蛛良驹在此,邓不必焦虑!”钟离味不知所何,东张西望寻找声音来源,却听门外却传来烈马的嘶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