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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2 / 2)

来一碗就行,宋凌上前收回金锞子,又放了两枚铜板在案上。

罗锦年在旁边瞧着,宋凌将金锞子收回小贩也不见着恼,看金锞子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渴望,有留连,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他顿觉不是滋味,冷哼一声,不识好歹。连带着宋凌递给他的粥也不受待见,被遗落在风中。

原本是见小贩衣着破烂,想日行一善,却不想人却不领情,倒显得他多事,平白坏了心情。

宋凌见他走远,也不着急赶上,又多给了两文买下装粥陶碗,一起递给了蹲在街角行乞的乞儿。

守着伶仃乞儿将热粥灌水样呛进咽管,才起身去寻罗锦年,他从来都清楚,罗锦年的天真近乎残忍。罗锦年施舍的仁慈,只是随手为为,完全不考虑被施舍者是否想要,是否要得起。

施舍了,你就必须千恩万谢的领着。

来两斗梨干,这个,还有那个都包起来,罗锦年站在蜜饯铺子里,看似挑挑拣拣,眼睛却一直瞟着门外,熟悉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才偏过头,作一副认真挑选模样。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与耳边轻微的呼吸声,罗锦年松了口气,追上来了。

他又取出鼓囊囊荷包,慢条斯理地抽开系子,曲指探入其中拿出块金锞子。刚想扔给快流哈喇子的掌柜,又像是想到什么动作一顿,最终将金锞子推回荷包,搡了搡身侧宋凌闷声道:你来付钱。

宋凌正在将过于甜腻的蜜饯挑出,这一大包的蜜饯买回府,难免尽落了芊玉肚子,她从小就嗜甜如命,上月刚坏了牙,再不能吃太甜。

猛地被搡一胳膊肘,挑好的蜜饯又掉了两块在油纸中,他耐心地拾起,兄长自结吧,你不是带了银钱出来?

罗锦年来了脾气,埋怨道:方才你不嫌弃我大手大脚,败家吗,现在又让我自己给,你不怕我再给金锞子出去?他想,宋凌在将军府养这些年,还是改不了小家子作风,不就一金锞子?也值得他特意拿回来,实在丢不起人。

你是这样想的?宋凌愣了愣,自己结了账,一手提着绑在油纸包上的麻绳,一手拽着罗锦年胳膊往外走。

掌柜的眼看到手的金子飞了,看宋凌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看罗锦年又变了变,眼神能拉丝,只恨自己不是俏姑娘,勾不回公子的心。

待出了门,罗锦年自然的接过一大包蜜饯,那你说你是怎样想的?

宋凌原不会对罗锦年解释这些,但又想到此前对罗锦年的冷落,心里有些欠疚,解释道:卖腊八粥的百姓,无权无势,形单影只。你给他金锞子,我知你是有心帮他,可他却没命享。

哦,罗锦年讷讷的哦一声,他倒没想如此多,不过他心里不挂事,转一转也就过去了,边走着又边问话,你同流罗到底讲了些什么?说着将麻绳挂在胳膊弯上,曲起两根手指比划着,你们待了有足足一个时辰两刻钟!

眼见再过两条街就到朱雀街,宋凌有些焦急,他不想罗锦年这样快回府,见罗锦年提起话茬子他也乐得打太极,反问道:你怎么不先说说你与明心在风雪楼做什么?

你怎知道我和明心?罗锦年惊了惊,一对猫曈睁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凌,你还真能算命啊。

他梗了梗,不断盘算到底是替兄弟保密重要,还是问清楚宋凌到底和流罗说了什么重要。最后他替自己寻了个理由,傅秋池这厮早就同宋凌说过退婚之事,想来是不介意让宋凌知道的。

这样一想,他瞬间有了底气,对,这不算泄密。

宋凌见罗锦年垂首不语,了然笑笑,他本就没真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罗锦年与傅明心多年情谊,定不会告知他,他只是寻个话头拖一拖。

他说要退亲。

突然响起的一句话让宋的凌心狠狠跳了跳,他没料到罗锦年真的告诉他,也没料到这两个坏种凑一起,又旧事重提!

他一把掐住罗锦年腕子,冷冷道:你可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罗锦年错开眼睛,不敢看宋凌,他难得的有些心虚,支吾着:自然记得,但秋池想了个万全的法子,说着他胆气壮了,身为兄长委实不该被宋凌吓住,大声道:他可是我兄弟!我当然要帮他!

什么法子?宋凌声音急到变调,他实在不放心,傅丞相哪里是好相与的,若罗锦年真分不清轻重跟着傅秋池搅黄了婚事,那

傅秋池是傅丞相儿子,虎毒不食子,但罗锦年呢?哪怕将军府权势滔天,一只手就那样长,总有够不到的地方,他真怕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与流罗说了什么,罗锦年见宋凌着急,心里得意,小尾巴都快翘上天。难得的几分机灵全朝宋凌身上使,讨价还价起来,你先说,说了我就告诉你。

宋凌捏着罗锦年的手一松,你可还记得当年皇觉寺,有人派死士混在狄戎人中刺杀我之事。

自然记得,罗锦年尾巴翘得更高,毕竟当年救下宋凌是他干过的缺德事里,唯一值得称道的,也是宋凌对他态度改变的开始。

他恨不得每日在宋凌面前念上百十来次的丰功伟绩。

幕后之人是大皇子。哪怕周边无有行人,宋凌也垫着脚凑到罗锦年耳畔,声音极低。

说完,他脚后跟放平在地面上,观察罗锦年神色,等到罗锦年小腿一动,宋凌眼疾手快地把住他小臂阻止他撒蹄子狂奔,沉声道:告诉我你和傅秋池的法子。连明心都不喊了。

罗锦年都快气撅过去,耳边尽是轰鸣声,望着玄武街方向咬牙切齿道:他不举。

第97章 将雨(三)

不举,倒也确实是个好法子,若傅秋池不举的事在上京传开,不论是真是假。凡是要脸皮的人家都不会再将女儿往火坑里推,要真为了攀附傅家连脸都不要了,是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而礼朝士大夫最爱惜羽毛。

放出不举消息,坐等王家上门退婚,损毁的只会是傅秋池名声,于王娘子无碍。

也正是因为不举,林小娘子才有进门的机会。

宋凌心里想着事,手上力道一松,稍不注意罗锦年就撂开蹄子,撒欢样儿冲出去。他忙不迭赶上,又拽住罗锦年,你做什么?

夜深,就这一会功夫喧嚷长街已经没剩下几人,收摊的收摊,归家的归家。连方才买蜜饯的铺子也放下了门板,在檐角突出的铁钩上挂上风灯,供路过人照明用,替发奋学习照亮前路。

这是礼朝明文规定,凡有铺面的商户,有地契的人家,入夜熄灯后都得在外檐角挂上风灯,灯油钱每季度凭地契在官府支领。

灯影幢幢撞入人眼,又有细碎流光逸散,罗锦年瞥见视线尽头的宋凌,放慢脚步任由他追上,听见问话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当做回应,哼,做什么?去寻宋承熙算账!我寻思着是哪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罗府下手,原是这孬种。

你与他相识?宋凌听罗锦年口气,直呼皇子名讳,话语间熟稔,似是早就相识。他想到大皇子生母余贵妃娘家在苍州,而田氏娘家田国公府也在苍州。或许这两家有些联系,罗锦年也正因这层关系才与大皇子相识。

果不其然,罗锦年又冷哼一声,挣开宋凌按在他小臂上的手,认识,他母妃余娘娘与我娘是手帕交,幼时也曾与他来往。

他只顶了个皇子的名头,胆子却比藏在沟沿里的隐鼠强不了多少,宫中连个稍有权势的太监都能欺了他去。我看不惯他战战兢兢作派,没再来往。越大越没出息,这些年闭门不出,真成了隐鼠。罗锦年很看不上宋承熙,说话时总是轻蔑。

宋凌:大皇子母妃乃是堂堂贵妃,就凭母妃的体面,宫中何人敢欺他?

宋凌,你是真清楚还是装不懂?罗锦年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笑意,不知是在笑宋承熙还是在笑别的什么人,余娘娘是进宫来做活菩萨的,娘娘可不是贵妃,她是统御中山王旧部的活兵符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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