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被他这一番言论震惊了,好半晌后,猛摇了摇头,说道:
“可照你说的,咱们就算打败契丹境内的突厥人,也不过便宜了奚人和室韦人,根本抢夺不到物资,有什么好处?”
黑齿常之哼了一声,道:“奚族人和室韦人相当于咱们的小弟,只要让他们觉得跟着咱们有汤喝,他们就会牢牢跟在我们后面,将来对付突厥时,他们便是两个帮手。”
“这算什么理由?你要是指望那两个墙头草,就打错主意了!”
黑齿常之抱着手臂,道:“当然不只这个。你没发现吗,很多契丹人在心中还是更倾向于跟着突厥人,咱们只有狠狠打击突厥人一下,他们才明白跟着哪一方是正确的。”
罗素摇头道:“你这不过是逞一时之勇,会留下无穷后患。总之我不同意攻打突厥人。”
黑齿常之怒道:“老子本来就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已经向大将军发书请战了,你看着吧,他一定会答应的。”
“是吗?”罗素撇了撇嘴。
黑齿常之挑眉道:“我之所以觉得大将军想打突厥人,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哦?”
“大将军手下将领中,我排第一,你排第二,然而他却让你我各领五千骑兵来草原上迁移人口,你不觉得有点大材小用吗?”
罗素听他擅作排名,正要出言讥讽,然而听到后面的话,眉峰聚起,心道:“不会真被这黑脸说中,大将军真打算对突厥人用兵吧?”
接下来几日,黑齿常之他们表面继续迁移人口,暗中却一边备战,一边等候武承嗣的消息。
这一日下午,送消息的传令兵终于回来了,黑齿常之忙问:“怎么样?大将军同意我的作战请求吗。”
传令兵答道:“大将军并不在军营中。”
黑齿常之错愕道:“不在营中?他去哪了?”
“大将军被李元帅请到新城去了,听说是李元帅召集所有将军,共同商议明年的作战方略。”
黑齿常之抓了抓头,空挥马鞭道:“真是可惜,大好的战机就要错过了。”
罗素摇了摇头,暗哼道:“这黑脸家伙肯定是刚升了中郎将,这才兴奋难耐,想要找仗打。不然大将军若真想打突厥,一定会留下话来。他奶奶的,刚才差点被他糊弄过去。”
……
李勣大营位于新城东门之外,帅帐中,一场唐军在辽东最高级别的会议正在进行,参与者只有大将军和将军级别的高级武官。
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勣坐在最上首,武承嗣身为安抚使,又是大将军,坐在左手第一位,他对面的右手第一位坐着薛仁贵。
武承嗣下首位坐的是辽东道副大总管、左卫大将军契毖何力。
此人只有一只耳朵,年纪与薛仁贵差不多,壮的跟头牛一样。
本来武承嗣是很敬重他的,毕竟这位异族将领的战功直逼薛仁贵,而且忠心耿耿,当年回家省亲时被本族劫持叛唐,他当即割耳明志,誓不叛唐。
李世民死的时侯,他还要求殉葬,李治好说歹说才劝止了他。
然而,这位将领身上的异味太浓重了,武承嗣实在有些受不了,真希望与薛仁贵换个位子。
不仅如此,这家伙还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对武承嗣十分亲热,不断的向他询问攻打契丹人的事,一张毛发极为浓密的脸越凑越近。
与他相比,双手放在膝盖上,如同一尊石像的薛仁贵则要显得威严许多。
就在武承嗣要受不了时,坐在契毖何力下手位的裴行俭嘴角微微一扬,出声叫住了契毖何力,和他攀谈起来。
武承嗣终于松了口气,悄悄将马扎向旁边挪动了一点。
营帐中,除了四位大将军外,另外还有八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