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惊讶转为愤怒,怒视着管家道:“高平,你是怎么审查的人选?竟然让府中一下子来了五名贼人!”
高管家惊惶道:“属下调查过他们的来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武承嗣淡淡道:“许公爷,你不必责怪管家,这些人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们自然不会让你们轻易瞧出破绽!”
许国公脸色微变,道:“您说的有备而来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你自行领会了,天色已晚,本王就告辞了。”
武承嗣和太平公主一起离去,将黑姬也带走了。
许国公让下人全部退下后,书房中只剩下父女两人。
韦玄贞有些疲惫的来到书案后坐下,揉着额头道:“这个大寿过的糟透了。”
韦大小姐沉着脸道:“父亲,这么多人潜入咱们府中,而且还杀了耀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韦玄贞摆了摆手,道:“树大招风,咱们家这些年来没少遭人嫉恨,有人图谋对付我们,并不奇怪。”
韦大小姐蹙眉道:“如果真只是仇视我们家,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您或者我,为何会对晏郎动手?”
“那你是怎么想的?”
韦大小姐沉默半晌,沿着嘴唇道:“会不会是另外两家对咱们动的手?不然耀升怎会死在密库旁边?”
韦玄贞一摆手,道:
“绝不可能,当初我们三家立了契约,只要一家垮了,就能拖另外两家下水,他们绝不可能在背后捣鬼!”
“父亲,您好好想想,契约放在何处?”
韦玄贞一愣,摸了摸袖中的那张纸,道:“你是说他们就是冲着契约而来?”
韦大小姐恨恨道:“不错,他们一定是想偷走契约,这样我们家就算垮了,也拖累不到他们。”
许国公怔了一会,道:“你是说,他们派那五人过来,就是为了偷契约?”
韦大小姐冷言道: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寿宴这一天咱们家人手都集中在大厅,他们便想趁机动手,恰好被耀升发现了,这才杀死了他!”
许国公想了想,摇头道:“仅凭五人,不可能闯入密室中。”
“也许那五人武艺特别高强、又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武器呢?”韦大小姐争辩道。
许国公沉默不语。
韦大小姐咬牙道:“咱们不是也一直在打他们契约的主意吗?他们也许察觉到了,自然不会再对咱们客气。”
许国公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冷冷道:“明天你发出请帖,请宋国公和河东侯到老地方相聚,我先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
……
十二月的白天亮的很晚,当武承嗣醒来时,已是辰时中旬,寝殿中已不见妻子身影。
穿好衣服后,出了寝殿,天空灰蒙蒙一片,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这样的阴天已经持续了三天,仿佛映照着武承嗣现在的心情。
此时距离许国公府的寿宴已经过去三天,然而武承嗣这三天来,却没有任何收获。
太平公主详细的调查了韦家产业,发现他们家名下的产业商铺极多,但没有一项产业与皇家有关联。
那只黑猫被放生后,每次都会往韦家跑,显然它已经把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狄仁杰调查军器监没有进展,晏耀升的尸体上也无法发现更多线索。
蔡阳踪迹全无,仿佛凭空蒸发,就连他的家人也全部失踪了。
案情似乎遇到了瓶颈。
幸好武承嗣如今已颇有经验,这样的情况以前并非没有遇到过。
他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侯,越要沉得住气。
只要能坚持住,继续调查,新的线索迟早会出现。
除了案情外,别的事情都还算顺利。
张构经过三日调养,已经苏醒,李芷盈派了一名侍女专门服侍他。
徐文清的精神状态也渐渐恢复,只不过她每天都闷在王府里。
李芷盈想带她出去认识几个朋友,她却如同一个社交恐惧患者一样,不愿离开王府半步。
武承嗣来到医楼时,发现李芷盈又在苦口婆心的劝徐文清出门。
“玉锦人真的很好,我将你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对你十分钦佩,老是说很想见见你呢!”
徐文清小声道:“她、她钦佩我什么?”
她精神似乎还有些恍惚,没有察觉到武承嗣到来,反而是李芷盈先发现了自家丈夫。
她对武承嗣笑了笑,才接着道:
“当然是你为了救父亲,一个人千里迢迢辗转长安、台州,还冒着生命危险接近越王,她说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徐文清脸颊微微泛红,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徐文清沉默片刻,点头道:“那、那好吧。”顿了一下,又向李芷盈躬身行了一礼:“劳您费心了。”
李芷盈微微一笑,正要和武承嗣说话,转头一看,才发现他出去了。
她立刻和徐文清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医楼,在门外发现了武承嗣。
只听他说:“时间有点晚了,我直接去军营了,就不在府里用早膳了。”
停顿一下,又道:“你们等会出去时,可以顺便买几件新衣服,也给她买几件。”
李芷盈似笑非笑道:“夫君,真的要带她去买衣服吗?”
武承嗣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徐文清上次的事就是买衣服闹出来的,自然不适合再去布庄。
“还是你心细,算了,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吧。”
李芷盈点了点头,道:“夫君,你中午能不能去黎园一趟?”
“可以是可以,你想让我陪你们在外面吃一顿饭吗?”
李芷盈忧心道:
“不是陪我们,是玉锦和薛家大郎,那天韦府的寿宴后,薛家大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
武承嗣明白了,妻子是希望自己出面,调解一下薛家兄妹的关系,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离府后,武承嗣在路上随便买了几个胡饼当做早饭。
如今他骑术大进,已经可以一边骑马一边吃东西了。
在他旁边,凤舞也边骑边吃着东西,武承嗣不小心瞥了她一眼,差点将嘴里的食物都吐出来。
凤舞吃相之不雅,他以前绝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见到过。
很秀气的一张五官被她撑得像皮球一样,而且她除了右手拿着一个快吃完的外饼,左手还抱着三个。
武承嗣忍不住道:“你不用吃的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凤舞瞥了他一眼,丝毫不受武承嗣影响,依然大口大口吃着。
随后的路上,武承嗣一直注意着凤舞,直到她将四个胡饼全部吃完,望着她的肚子道:“你这样吃,不会吃胖吗?”
凤舞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如果不争抢食物,就会饿死。我从小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武承嗣怔了怔,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一定从小就受到了严苛的训练,你的很多同伴都死了吧。”
凤舞用吃惊的目光望着他。
武承嗣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也给她来个不理不睬。
凤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也经历过那些吗?”
武承嗣感叹一声,道:“我和你的经历只能说相似,你见过战场吗?”
凤舞摇头。
“在战场之上,如果不杀死所有敌人,死的就是你自己,是不是很像?”
凤舞默默打量了他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武承嗣暗暗叹了口气,凤舞比他想象的要单纯一些,其实战场虽然残酷,却远比不上她以前的经历。
战场有敌人,也有同伴,而她只有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难怪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好的武艺。
武承嗣对她生出一丝同情。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挥马鞭,加速向军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