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期围城,军队士气越来越低,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就算睡着,也会时常突然惊醒。
他也尝试过组织骑兵反击,但敌军战力强,应变快,他每次出城都没讨到多少便宜,还险些被困在城外,他此刻深刻意识到唐军禁军是多么的可怕。
再坚持段时间就好了,他对自己说道,援军很快就到了。
他指望的不是徽安府的援军,而是他留在东边的邓玄离部,这支部队是他留下来对付徽安府的,防止他们趁火打劫。
如今既然徽安府同意增援,自然不会再打自己主意,他便给邓玄离下令,让他率军支援铜陵。
经过几日几夜的攻城战,唐军和守军伤亡都很大,如今唐军生力军只有三万余人,而铜陵守军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只要邓玄离那支五千人的骑兵一到,卢维义便率城中士兵出击,内外合击,他相信能给唐军重创。
思索间,唐军攻城的鼓声再次传来,卢维义走到城墙边,向下望去,只见唐军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的蜂拥而来。
他拔出腰间长剑,沉声道:“弟兄们,援军马上就到,守过这一关,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一场血腥的守城战再度开始,城墙上的士兵不断抛下石块,木桩,下方的士兵悍不畏死的驾着云梯向城墙爬上去,没多久,当第一个士兵上到城墙后,宣告着城墙战再次开始。
唐军大营中,主将李景达正在营帐中听曲,听的自然不是他平日听的笙歌燕舞类的戏曲,而是王昌龄的《从军行》。
唱曲的伶人是他特意从王府带来的,水平立高,她用着高亢的声音唱道: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李景达听的十分满意,他觉得这样的曲子应该能够鼓舞他手下士兵,奋勇杀敌。
皇兄那边如今催的很急,不过李景达自幼熟读各种书籍,其中自然也包括兵书,他知道自己身为主将,要时刻表现出冷静淡然,如此部下才能放心。
他听曲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外面虽血流成河,他齐王殿下却依然能淡定的听曲,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他相信士兵和将士们此刻都对自己充满敬佩之情,士气会更加旺盛。
就在这时,来自建武军的援军主将方义武走入他的营帐,沉声道:“殿下,敌军守的十分顽强,这次恐怕还是无法攻下铜陵城。”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李景达淡淡道。
“末将以为关键在九江港,此港口易守难攻,从水路很难攻下,奉化军至今没有打下便证明了这一点,但陆路攻打却容易许多,我们应该绕过铜陵城,直奔九江港,只要打下九江港,与两万奉化军汇合,到时再回头将叛军一举剿灭。”
李景达摇头道:“主意听起来倒还可以,只不过皇兄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快打下铜陵城,可没说让我们打其他地方。”
“末将以为陛下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们尽快剿灭叛军。”方义武沉吟道。
“怎么,你比本王更了解皇兄?”李景达瞪着他,冷冷道。
“末将不敢。”
“行了,想立功就想法子打下铜陵城,我已经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你了,本王相当于监军,到时候你若没有完成皇兄的命令,别怪本王将来不给你美言。”李景达冷冷道。
他自幼在皇家长大,擅长的可不止是读书,政治方面也玩的提溜转。
方义武额头冒出几滴冷汗,低声道:“末将知道了。”
然而战斗一直持续夜晚,唐军依然没有打下铜陵城,由于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方义武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暂停攻城。
李景达见状,连夜给李璟上了封书信,写道:“皇兄敬启,臣弟自知不善军事,故将指挥权让出,专心替皇兄监督,奈何臣弟百般督促,主将却不肯尽心,铜陵城依然没有拿下,臣弟恐有负皇兄所托,夜不能眠,故写信告知,臣弟景达。”
他这封信的目的便是为日后战事不利埋下后手,有了这封信,就算将来打输了,李璟怪的也只会是方义武,而不是自己。
两日后,唐军又攻了一次城,双方已经从战力的较量渐渐转移到意志力的较量,方义武隐隐感觉宁国军已到极限,决定今日便拿下铜陵城,全歼宁国军。
然而正当他攻城时,后方阵型忽然大乱,一名传令兵向方义武汇报,对方援军到了,方义武心中一凛,下令攻城部队回撤,先对抗城外的部队。
就在这时,城内宁国军冲了出来,里外夹击,唐军大乱,慌乱中,李景达骑上一匹骏马,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向北急蹿。
方义武指挥着败军,缓缓有序撤退,让敌军无法过于相逼。
唐军退去后,卢维义这才知道援军居然是徽安府的,而他翘首以盼的邓玄离部,竟然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