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原入主杭州之前,陈家靠山是蔡高,每年家族经商的利润中,要抽出一大半进献给候府。
蔡高倒台后,许多人都板着手指头数日子,坐等陈家什么时候垮掉,好扑上去分一杯羹。
就连陈家自己人都成天活在胆战心惊之中。他们甚至连离开杭州都不敢,生怕引起朝廷注意,提前对他们动手。
这一段时间以来,陈立的几个儿子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他们使尽手段,想要贿赂徽安府官员,从而打开一条门路。
只可惜银子使不出去,陈家人皆以为朝廷即将对他们动手,导致这些官员不敢受贿。
然而等了一月又一月,从八月等到了十月,两个月时间过去,陈家依然好好的。
这时,许多人才会过神来,朝廷也许并不打算对陈家动手。
不仅陈家,其他的三大巨商也都好好的。
魏家甚至在十月底冒着风险举家逃离了杭州,朝廷照样没有阻止。
后来在十二月初,魏家不知为何又搬回了杭州,这让杭州商人们完全放下了心,开始专心经营起产业。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那边的危机虽然过去,徽安府商人的威胁又来了。
从十二月起,徽安府商人们似乎约好了一样,同时对杭州商人动手,想要收购他们的产业。
这些外来商人或多或少都和朝廷官员有关系,一些杭州商人禁不住压力,将产业卖了出去。
不久,陈家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
几天前,徽安府大商岳毅想要购买陈家船坞,此人来陈家拜访了几次,虽然没有明着威胁,但谈话时,时常提起在杭州府担任官员的女婿。
为此事,陈家发生了一番争吵,
陈立的几名儿子和儿媳都决定卖掉船坞,花钱消灾。
而且对方还表现的很和气,通过这事,说不定还能和对方攀上交情。
家主陈立却一力反对,坚决不肯卖,这让他的几个儿子十分焦心,几乎轮番着来找他劝说。
这一日,陈府大宅中,陈立正在书房察看一些东西,长子陈敬端着茶水推门而入。
“父亲,您喝茶。”陈敬走到书桌旁,递过茶杯。
“放下吧。”陈立头也不抬。
长子一时找不到话头,垂手站立在一旁。
不久,倒是老者先开口了。
“从明儿起,你去请几名最好的私塾先生来,在府中开设一个学堂,八岁以上的孩子都要去学堂念书。”
“父亲,您不是不许咱们家的人去考进士吗?”陈敬有些疑惑。
“不,以后都要去读书,考科举!”老者十分坚决。
“这是为何?”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办你就去办!”
陈敬点头答应了,毕竟这是小事,他还想着劝说自家父亲答应岳家条件,不想在这事上触怒他。
“你又是来劝我卖船坞的吗?”老者见他没有离开,斜了他一眼,
“父亲,这回您是真得卖了。”陈敬一脸认真。
“为何?”
“您也许不知道,就在昨天,白家将船坞卖给了钱万千!”
“那又如何?”老者不以为然。
“连白进都这样了,您何必苦苦坚持呢?如今徽安府商人势大,咱们应该想办法和他们打好关系才是。”
“哦,你的意思是白进那小子屈服了,老头子我就得跟着屈服吗?”陈立用硬邦邦的声音说。
“这不叫屈服,应该叫合作才对。”
“屁的合作,有这样强买强卖的吗?”陈立大怒。
长子抓了抓头,焦急道:“可我们家如今没有靠山,得罪了岳毅的话,只怕他会整治我们。”
“不会。”陈立回答的很肯定。
“您怎么知道?”
老者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纸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