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月咏所说过的天的补偿——那轮圆月终究还是缺了一角……
站在窗口的江成,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充斥着游女与客人的欢闹声的大街上,那位用着仅剩的那只手臂抱着一个小小木盒,脸上似乎就只剩下了柔情的,向着吉原大门口一步步缓缓走去的六转舞藏。
不知何时到来的日轮眯眼笑着说:“铃兰太夫终于跟那位许下约定的男人一起离开了呢。”
“赎身费呢?”江成头也不回地问,“毕竟也是花魁呢,少于两亿的话我可不干哦。”
“呀!不好!”日轮掩面故作惊讶道,“我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要追上去吗?”
“算了吧,搞不好是私奔呢。”倚在门口的月咏淡淡地出声道,“这样的游女就算抓回来应该也不会把心思放到工作上了。”
听罢,江成轻声地感慨了道:“那可真是让人遗憾呢,那位花魁斟的酒,我也就只喝过那么一杯而已。现在还真是让人有些羡慕啊,那位带着花魁私奔的男人……”
“江成桑今天也想来一杯吗?”日轮微笑着问。
“不,不用了。”江成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再次抬头看向了天上那轮缺了一块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不是圆月呢……”
“是吗?”答了一句后,日轮话锋一转,接着说:“听说…今天的江户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呢,前任将军定定大人因病去世,现在除了吉原这个独立花街,江户其余的营业场所都被勒令停止营业了呢。”
“怪不得今天的客人出乎意外的多,就是希望不要见到一些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是谁?”
“就像是自顾自地来到别人房间里,心安理得地吃着别人桌子上零食的白痴外甥什么的。”
说着,江成回过头瞥向了盘坐在桌子前的神威。
“对吧?大雄?”
“就只是正好路过而已了,”神威舔了舔自己沾有饼干屑的手指,眯着眼睛露出一脸的乖巧,“然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缩在家里脱离了社会变成了尼特一族的舅舅什么的,所以就稍微来看一眼而已。”
看着房间里的神威,月咏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紧接着便推着日轮缓步地离开了江成的房间。
不过临出门的最后一刻,月咏还是回过头瞥了一眼江成,在看到江成那始终一脸的随意之后才最终踏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拉门。
“是吗?”江成随意地答了一句,“我还以为是替某个现在正疑惑的家伙来这里的呢。”
“哈哈,小舅舅还真是会说笑呢。”
“算了,告诉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江成再次回过身看向了窗外,轻声地接着说:“被谁利用、又利用了谁,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神威眯眼笑着问,“从目前的信息来看,造成现在这跟战国时代一样的混乱局面的幕后黑手就只指向三个人呢。一个是小舅舅,一个是天道众,还有一个就是那位现在还在城里的将军大人了。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而且小舅舅还跟将军大人有过直接接触……”
“不知道。”
……
另一边,江户城中的某座高楼屋顶,胧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江户城的城内监牢。
“你来晚了一步呢,胧。”
听到身后的信女的声音,胧语气平淡地开口道:“看来你是认真的啊,骸。不,现在应该叫做今井信女吗?曾经为天效力,小小年纪便位列奈落三羽的你,偏偏要和那个男人…和松阳的弟子(高杉)向天挥刃吗?”
“异三郎他说,想要奉陪他的狂妄,那么我也会奉陪到底。”
“是吗?那么下次见面时,我们之间将有一羽掉落。”
“那你呢?”信抬眼瞥向胧,“你又在奉陪谁的狂妄?这次的事件确实有那个男人(高杉)与异三郎的策划,但是…结果却是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将军大人前一段的政令真的能将定定那只老狐狸煽动到那种地步吗?”
“什么意思?”胧听出了信女话里的话外音,微微侧脸瞥向信女。
“这次的结果没有任何人是赢家才最让人诧异,”信女语气平淡地接着说,“定定的势力全部被除去,追随将军大人的那些志趣相投的家臣也被定定暗杀掉近半,一桥派要员事发当日被定定派去的暗卫和你的乌鸦们刺杀掉将近半数。你的近万只乌鸦也被那只野兽撕咬殆尽,现在看来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输家。”
“我只是遵循定定大人的命令行事,仅此而已。失败也只是因为他招惹到了一头更加可怕的野兽。”
信女自顾自地接着说:“现在的幕府已经不单单是一桥派与茂茂派了。看到力量被削弱到这种程度的一桥派与将军,越来越多隐藏起来的从不出声表露态度的老狐狸们一只只的跳了出来,妄想与这两派分庭抗礼,争夺那个以前他们根本不敢觊觎的最高位置。就连一桥派系中也有势力较为大的人开始陆陆续续脱离一桥家,选择独立。江户…不,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感觉已经倒退回了战国时代呢。这种结果不在那个男人(高杉)的计划之中……”
“这样啊……到头来,连天也被愚弄了呢。”
“真的是愚弄吗?”信女再度瞥向了胧,“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天道众都没有亲自下场,没有天道众示意的天子连一封圣旨都不敢随便下。最后,那就是最初的问题,是谁把定定煽动到如此地步的?”
“不知道……”
“那个男人(高杉)被某些人怀疑成了元凶,替那只正在下棋的手摆在了某些人的台面上。那只手究竟是谁?天道众、将军大人、那只亲自下场配合演出的野兽以及像是在配合那只野兽的你,谁与谁的配合、亦或是谁硬拉上了谁,可能性…太多了。”
“你是说我跟那头野兽合作了吗?”胧转过身来,淡淡地瞥向信女。
“只是有可能性而已。”信女回道,“当然了,这个可能性非常小,是所有可能性中最小的。如果是真的话,那就说明不仅是你,天道众的元老们至少有三分之一偏向了那只野兽。不过,能促使这种近乎不可能的可能性成功的条件,我暂时没有想到。嘛,不过应该就只是我想多了而已,因为在看到那个男人(江成)的时候,有好几个瞬间,我都看到了曾经的松阳……”
说着,信女转身缓缓离去,并自顾自地接着说,“想要保护松阳留下东西之人(银时),想要破坏殆尽松阳留下东西之人(高杉),
最后…跟两人那悲伤的眼睛都不同的,沿着松阳曾经走过的路,流浪了十年为自己开辟了某种别人无法探知的新的道路之人。”
直到信女的身影消失不见,胧也没说一句话。
……
清晨,江成睁开眼睛的同时脸上瞬间暴起青筋。
“喂,说了很多遍了,我可没有这种爱好,又是被脚踩又是看你那脏兮兮的小裤裤什么的。宰了你哦——”
“吼?”月咏移开自己的脚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成,冷冷地开口,“之前为吉原的游女们预备的工伤保险资金,少了十万元,能稍微给我解释一下吗?夜王大人……”
听罢的一瞬间,江成翻身拿上自己的衣服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我去巡逻了!再见——!”
“给我站住!你这人渣、废物、小偷、可恶尼特——!”
(倾城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