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罹睁开眼,轻轻吐着气说:走走开
谢砚对着屋外喊:阿聋!叫太医!快叫太医!
他下床穿好衣裳,叫屋外的人都走开,给萧罹掖好被子,说:我说过,我不会染这病。
萧罹艰难地吐了吐气,笑说:道道个歉
谢砚说:别讲话了。
昨夜萧罹闭着眼说:报应来了,子钦。
叫你别讲话了!谢砚握着他的手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我都没记仇,你自己在那乱想什么?
我愿意的。谢砚说:我都愿意的既是无怨无悔,哪来的报应?
听到他这么说,萧罹从嘴角微弱地扬了扬。
谢砚待在他身边,两人沉默了片刻后,萧罹又说:药你还记得七年前,我给你上药
你嫌弃我差其实,总比没有好。
萧罹看着他说:你身后别忘了上药。
知道了。谢砚垂目说:你快睡。
萧罹强睁着眼,摇摇头:不敢睡。
谢砚不语。
萧罹又说:小凤凰才刚回来,怎么
他顾自轻笑了声,侧过头喃喃说:怎么能让他消失在疯狗的视线里呢
谢砚低低说:你今日话很多。
多吗萧罹侧目看着谢砚,说:我平日里话不多的。可能
可能是找回你太兴奋了。
亦或是
怕这病将我要了去,就再也不能同你讲话了。
他话讲到一半便断了,谢砚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却说:可能是怕我跑了。
萧罹微愣。
我不跑。谢砚说:脚上拴了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是疯狗的脖子。
萧罹的病在一天,谢砚便守在他边上一日。疫病来势汹汹,太医经过多日,终于研制出能克制的药方。
这几日内,东宫外传来消息,说陈香蓉重病而亡,明德帝虽了却了一心头大事,身子却也愈发孱弱。
谢砚脚上有伤,那日为了挣脱链子破了些皮肉,最后还是将链子从中间斩断,而那圆形的环便一直在脚上,在他行动时一下一下地磨着露血的肉。
萧罹睁开眼时,谢砚便坐在床边给脚踝上药。
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衣角,谢砚一愣后转头,那人果真醒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打趣说:烧早褪了,一直不肯醒,你是打算将我拴在这屋内几日?
呃萧罹定定地看着他的侧颜,不讲话。
都不是梦。
萧罹心情愉悦,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小凤凰,是真的不会走了。他说:一百年。
啊?谢砚动作一滞,后知后觉他竟是在认真回答方才的问题。
萧罹想了想说:会不会太少了?两百年吧。
谢砚睨他一眼。
萧罹从床上爬起身,抢过谢砚手里的药瓶子,从后面环住他说:别动,让我抱会。
呃谢砚抬手想打他,这样抱着像什么样子?
但想到他还病着,忍了忍,放下手什么也不做,就让他像个孩子一样禁锢在怀里。
萧罹视线下移,落到谢砚的脚踝上,说:强行挣断
他侧了侧脸,看谢砚说:你这么关心孤?
谢砚:
说话。
还我药瓶。
萧罹把人禁锢了不让他挣扎,但他病刚好自然是比不过谢砚,于是便将手放到他腰上,谢砚一激灵,不敢动弹:萧淮予,你不许乱动!
是吗?萧罹使坏在上面揉掐了一把,谢砚恼怒,一个大力的侧身,随后将人扑倒,说:萧淮予!
萧罹神色突然严肃,正经道:谢子钦,竟敢直呼孤的名字。
谢砚皱了下眉,说:萧淮予,你还说不想当太子,我看你现在用孤用得很是上手啊!
萧罹顺势在谢砚耳垂上咬了口,说:再不用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谢砚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着他说:你要
屋外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打断二人,谢砚从萧罹身上起来,不等他出去,门便被打开了。谢砚身形一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萧罹看着来人,皱眉。
沈黎寒没带面具,信步绕过谢砚,在萧罹面前停下。
萧罹沉眸,没讲话。
沈黎寒突然跪下,拿出两样东西,足以让萧罹和谢砚都怔住。
虎符。
完整的虎符。
左符在赤潮,谢砚一直都知道。但右符那日萧然溺水而亡,右符湮没在青弄河中
萧罹静静看着他手上的虎符,不语。
北夷与陈香蓉暗中勾结,得知京都生了疫病后,便增加了兵力,攻打大楚。沈黎寒举着虎符,严肃说:殿下,皇上病重,大楚将军一职空缺,您
谢砚说:他病才刚好!
沈黎寒侧目,淡淡瞥向他。
谢砚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失了态,忙跪下说:宫主,子钦愿替太子去
沈黎寒看着他,长久没讲话。
萧罹正色说:孤不同意。
谢砚不理会萧罹。
过了好一会儿,沈黎寒才转回头说:谢砚,从今日起,你不是赤潮的人了。
谢砚一怔,抬头看向沈黎寒。
不是赤潮的人。
可任务
他看到沈黎寒手中举着的虎符,似是明白了什么。
任务是找右符,现在右符找到了,任务自然完成。
可这并不是他找到的。
谢砚心中存疑,宫主这样的人,竟这么轻易便将他放了?
沈黎寒说:不是赤潮的人,便听皇帝的话,皇帝昏迷不醒,那
他冷冷说:便听太子的话。
谢砚噎住。
萧罹笑了一下,拿起沈黎寒手上的虎符,说:孤亲自去。
谢砚并非是觉得萧罹不能胜。反之,他知道萧罹的武功,也明白北夷的将士并不是其对手。只是战场上世事难料,有些事情,实在不是能掌控的。
谢砚想了许久,得到的结果是,他要去。
萧罹不让他去,他就偷偷跟上去。
临行前,萧罹来跟谢砚道别,见他安分地坐在位置上,心中不免一顿,说:子钦,你若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