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饿,是真饿,席上一巡酒都没过,他就空着肚子跑回来了。
别看周和音守着家里一个茶馆那些个老师傅,父母又都会烧饭,但她其实很假把式,属实被爹妈惯坏了。
她其实不大会厨房里的活。仅有的手艺,也就炒个蛋炒饭,煮个方便面。
且眼下她冰箱里也只有冷饮和鸡蛋了。
“你要么吃个棒冰,要么吃碗泡面,要么回你酒店享受你的管家服务。”
“那就泡面吧。”有人入乡就随俗,一点都不矫情。
说话间,他给周和音洗干净手。轮到他,他说借她地方洗个澡。
主人小气得很,“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洗澡?”
“傅雨旸,我求你,不可以!我明天中午要回去的,我妈那个人,她最灵巧的,有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傅雨旸好笑,原来她顾虑是这茬。
“看出我和别人交往,甚至会看出我和你交往。”
“所以你是答应我了?”
“嗯?”
“你自己说的,交往。”
周和音愣了愣,然后双手来圈抱傅雨旸的腰,是孩子气的依偎也是舍不得,清醒的不舍,“我不想他们过早知道,也不想你去找他们。”
“这不是谈生意,你的那套成年世故经,对我爸都没用的,我比你懂他们。”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觉得时机成熟,就会去找我爸谈。”
“什么是时机成熟?”
“就是你说的,无论我过得好与不好,你没有和我试一下,都会饮恨一辈子那种。”
“小音,我依旧想去找你爸爸,不是你说的世故经,我也愿意等你说的时机,我只想告诉你爸爸,我可以肯定的是,”傅雨旸来捞怀里人的脸,郑重的心声,“我这辈子大概再也遇不到她这样的女生了,就是遇到,我也不稀罕她们。我只迷信周和音。”
“大概也许可能,即便她不嫁给我,我也不会甘心她和别的男人一起的。”
“你要怎么做?”周和音问他那种假如。
“勾引你,和我一起做一个坏人!”
周和音狠狠朝他翻白眼,然后一味把他往外推,某人也委屈,“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想冲个澡。天亮我就走了。”
“你不可以宿在这。”
“为什么啊?”
“我怕我妈明天一早会过来。”有人心思重的,仿佛她当真和人在偷情。
傅雨旸提醒她,你们家开茶馆的,双休日你妈有空来捉你的奸?
好像也对。可是她还是很不安心。
因为房子太小,他人太大。
傅雨旸当真在这里洗了个澡,周和音催促也勒令的口吻,要他把衣服还全穿上。
某人好笑,“为什么?”
“因为男人只有在祷告和穿衣的时候,才是善良的。”
于是,有人笑得开怀地一件件把他的善良全都套上了。
回到茶几边,周和音招待了他一碗泡面,上面还卧着荷包蛋。
两个人一起吃的。
傅雨旸聊他手里生意的进度,告诉她,他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包括和桐城周家合作的那个项目。
周和音则是反问他,她升薪真的和他没有关?
“多少?”不锈钢的圆头筷子,别提多难捞面了。傅雨旸捞一筷子,全溜回碗里去,他的家教快被一碗面给杀得净光净了。
周和音又去给他拿叉子,回到聊的话题上,告诉他,额外的10%。
某人的嘴脸和骆存东口的差不多,“就10%瞧把你愁的。”
“我给他介绍的生意,够他给你多少10%洒人情。猪!”
冲凉过后的傅雨旸,短发半干,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懒散,配戴一应全摘了下来,毫无刚才进门时的规整与锐气。
那是一个职场人作战的冷漠与戾气。他解了他傍身的那些物件,犹如解除了他的武装。
头发微微干的,衬衫也没束到西裤里去,像个老小孩。全无心防。
他吃东西永远那么斯文慢嚼,才会被一碗泡面难住,嚼着嚼着,眉眼里有什么情绪停住了,审视着周和音,然后抽一张纸巾吐出嘴里的一截异物,是指甲盖大小的鸡蛋壳。
“小周小姐,你解释一下!”一股子甲方爸爸客诉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