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云说,小时候清明祭祖,二叔带着时若回来,书房里头,他亲自教时若练斗方,那日父女俩练的一句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书云站在书桌旁艳羡地看着,这一句,她记了半辈子。因着二叔的字写得太漂亮,也因着时若就是那年没的。
书云无心一句白描之言,殊不知,剜到傅雨旸心坎上了。
所谓积善,所谓余庆。反观眼下,仿佛全是谶语。
傅雨旸最后只潦草一句,“嗯,这句确实适合练字,教子。”
挂了视频通话,良久,坐在床畔的人都黯然无话,周和音去烧水泡了杯茶来。跟着他,她倒是当真爱上喝茶,虽说她家开茶馆的,原先她饮茶都有限。
萦萦热气的雨前龙井递给他,周和音告诉傅雨旸,“茶叶是从你那里顺的。”
“好喝吗?”傅雨旸不接她手里的杯子,单问她顺过来的茶叶怎么样。
“茶叶青,味道香。但是问我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我不懂。”
傅雨旸揽过她的腰,就着她手里的杯子,浅浅饮一口,随即替她接过,搁到床头柜上了。他侧耳贴在她胸前,旖旎但不狎/昵的抱着她,淡淡道,“不必懂。好就行了。”
认识傅雨旸这么久,周和音从没见过他起居日常的样子,等他洗漱过来,圆领短袖的t恤和短裤的往她床上坐的时候,她有点出神。
出神穿这样的白t的某人,原来这么随和。
短发半干,一身解除装备后的清爽。除了身上的酒气提醒着她,他是个世故人。
周和音洗过澡,长发吹干,能闻见她发梢护发精油上的玫瑰香气。夜猫子且不像要睡的样子,只有一个枕头,由她竖靠在身后,拿着平板,在看她频道新视频的评论留言。
傅雨旸坐在床尾,随手捞她床上一只娃娃垫在脑后当枕头。
二人床头床尾的距离,床尾的人看着她,也问她,她父母过来干嘛的?
给她送吃的,还有帮她修插头面板的。周和音如实道。
某人嫌那个娃娃枕在脑后不舒坦,又抽出来,干脆枕在手肘下,随即查点地问,哪个面板坏了?
“修好了。”周和音只陈述事实。
“我知道修好了,我是问哪个?”
她干脆指给他看,沙发边上一个面板。
傅雨旸顺着她手指,探一眼那个修好的面板,不无落寞的神色,“哦。”
哦完没声了。
倒是引得床头的人先忍不住了,“哦什么?”
“哦献殷勤都赶不上趟。”
周和音切一声,“你会修?”
“我怎么不会?”傅雨旸好笑地反问她,“我哪里叫你误会了,我不会?”
“你堂姐都说你甩手掌柜了。”
“她了解我多少!”某人傲娇起来。
“反正比我了解就够了。”
傅雨旸闻言,把手里的娃娃丢到周和音那头去,“那么,你尽快了解!”
周和音把那只无端受过的娃娃拣起来,抱在怀里,不买账的样子。
催他快睡觉,明天还得起早。
“睡不着。饿得慌。”
周和音应承这一句,说我也饿了,“你帮我去预约煮粥吧,我想吃糯米粥,大米和糯米的比例二比一。”
她依旧抱着那只娃娃,亲密无间地宠爱姿态。
床尾的人忽地掀开她的薄被,捉着她的两只脚,扽她躺平,俯首而来,很不快地拎开她手里的娃娃,丢到地板上,“我和你说东,你偏装傻扯西,是吧?”
说着,手上一施力,疼得周和音嘶出一口气,他揉得。
不行就是不行。她一碰到他身上腾腾的热气,更烦躁了,才要张口警告他什么,话全被吞掉了。
一记绵长的吻,从她唇舌,到她推拒的指尖,再到心跳处。
警醒抗拒的人愈发地软绵,像她心心念念想吃的粥,逐渐软糯,粘稠,甚至胶着。
也像一场追逐戏,你进我退,待到游戏的主导者,冷不丁停下来,那濡热的裹挟,离开她的感官,周和音才本能迎承上去。
仿佛一寸寸逗趣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魂灵,周和音觉得自己的羞耻心像一块糖,被有人一丝丝融化了。
她本能地急躁,本能地希望这个游戏不要停下来。
傅雨旸尝化他的糖,反倒是一扫而空那股不安感,因为他再务实不过地掌握着她,看着她痛楚,细细地出声,再固执地对抗他。
他一点点逼供她,也一点点软化她,拿指间那点点的力道,唇舌再去接力。
“还说不说那样的混账话了?”
周和音早忘了她说什么混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