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画家审美近似,并且都喜欢从生活中取材,毫无疑问地一拍即合。所以杰利柯转向雨果,“您的打算呢?”
“那就再过几天,我能给我自己找乐子。”雨果表示他一点也不介意。
他出身富贵,这次旅途已经让他长了很多见识,他迫切地想要再多看一点、多听一点——有多少现实是窝在巴黎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的?又有多少想法是和他的家庭教育完全不同的?他可不想做井底之蛙!
于是,在夏尔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联合参观了,观光团的成员还一个比一个名气大。等他半个月后真的见到这三个人时,只感觉这事完全不在意料之内——
“你们早就来了,竟然也不舍得告诉我吗?”他这么问,一半是惊叹一半是后怕,“诸位好先生们,你们这次成功地让我的待客之道毁于一旦啦!”但随即他又想到,他根本没做什么影响名誉的事,就算对方是他不擅长打交道的艺术和文学巨匠也没关系。
“您又不知道,那有什么关系呢?”德拉克洛瓦毫不在意地回答,“如果您真的介意,那我想,我们之中也没人会说出去的!”
“没错,”杰利柯对此表示肯定,“如果不是在驿站听说您有巴黎的信件到达,我们可能还会再过两天来找您。”他看向夏尔,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再过几天就该回巴黎了吧?”
“的确是这样。”夏尔不得不表示现在人们用嘴传消息速度的惊叹,“您这么猜,也就肯定知道,是内阁发来的信件了?”没等杰利柯回答,他就自己接了下去:“英国人的船不日就要到达巴黎码头,黎塞留公爵正催促我赶紧回去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杰利柯等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他们的主攻领域并不是国际经济交流,但同坐了一路火车、又同在波尔多呆了一段时日,该听说的都听说了——
德卡兹公爵已经在伦敦和英国人达成了初步协议,就等着英国人来实地考察、确定最终的合作方案了!
“他们可真说得没错,您就是法兰西的奇迹!”德拉克洛瓦这么说,语气热烈,眼里闪着光,显然已经为夏尔折服。“如若再多几个您这样的人,法兰西一定能获得之前从未有过的荣光!”
“我相信这个圆穹客厅里就有好几个和我一样的人。”夏尔笑道。虽然方向不同,但最终不是殊途同归吗?
雨果怔了一怔。“这可真是个巧妙之极的回答。”他这么说完,也笑了。
一方面,虽然他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绝对不会否认,他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另一方面,他已经开始确实地感觉到,为什么夏尔能做成别人做不成的事了!
至于杰利柯,性格使然,依旧笑得很腼腆。雨果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再回想起那个冬日午后的情形,他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做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明智决定——就算他关于夏尔和维克托之间的感情猜测是对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凭借敏锐的观察力,杰利柯也隐约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气场。但他脾性比较奇特——奇特在这里是个中性词,意指和主流不同——从画风以及作画题材就能看出来,所以他的反应明显不能代表绝大多数人。也幸亏了这种少见的性格,换一个爱闹事的人,对夏尔来说肯定就不轻松。
“行啦,就让我们停止互相吹捧吧,”夏尔重新开口,给这话题画上了句号,“我计划明天就动身回巴黎,等下就把事情交代给别人,”他转动眼珠,挨个儿看了看,“诸位先生们想要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