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病人家属也适时插嘴:“谁说不是呢,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不过也不能怪她的父母,四千万不是小数目,不是想掏就掏得出的。”
“谁?”南光适时地问道。
南光的父亲还没说话,邻床的病人先开了口:“重症室的女孩子,听说是家里起了火灾,她没跑出来,火警到得晚,找到的时候衣服都融在身上了。”
南光有些唏嘘,她的父亲更是问起了对方在哪个病房,叫什么名字。他心肠好,对人是,对猫狗也是,不然也不会好好的宠物店,收容了一帮没有血统也不漂亮的流浪猫流浪狗。
乾,这个姓氏南光听着有些耳熟。她看了眼时间,跟父亲说自己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拎着装有空饭盒的袋子,南光一路顺着医院的绿化向外走,夏天的太阳在正头顶散发出多余的光热,有树荫的地方还好,没树荫的地方像是被烫熟了,空气都变得扭曲。
南光走得好好的,突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她已经尽力躲避,对方还是朝她乱撞过来。她身体结实,只是拎着的包被撞掉了,可对方好像年纪尚小,身体瘦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对、对不起。”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摸索着捡起地上散乱的饭盒和背包,向南光道歉。
看到对方的脸时,南光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乾”这个姓氏熟悉。对方注意到她在看自己的脸,连忙低头躲开,转身就要逃,南光下意识地拉住这个人的手腕,脱口而出:“赤音?”
少年的身体僵住,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你的伤好了吗?”病友们说的可怜的女孩子恐怕就是乾赤音,可现在看,“她”不过是烧伤了正脸的四分之一不到,并没有南光以为的那样严重。
“诶,不对。”南光回想着毕业典礼那天,代表一年级给自己送来捧花的少年的样子,察觉出了自己的冒犯,立刻松开了手。这个人虽然和乾赤音很像,但并不是她,她的头发更长,个子也更高挑,脸部线条也要柔和一些。
“不好意思,”她向这个陌生的少年道歉,“我还以为是我认识的人。”
谁知,少年竟僵硬地转过身来,努力直面南光。他真的有一张和乾赤音肖似的脸,说是乾赤音的小学版也不为过。南光打量他的时候,他似乎很难不去在意她盯着自己左脸时的视线,但还是强忍着开口道:
“……你认识,媎媎吗?”
少男名叫乾青宗,今年十一岁,是乾赤音小五岁的弟弟。
上个月月末的一个夜晚,她们家突然起火,在外加班的父亲侥幸没被波及,乾青宗被赶来的朋友救出火场,但媎媎赤音和母亲就没那么幸运。消防员救出了乾的母亲后,听她只叫了已经被救出的青宗的名字,便以为媎媎赤音已经自行逃脱。
等乾青宗对只带着母亲出来的消防员哭着说媎媎还在里面时,一切为时已晚。
乾赤音全身大面积烧伤,声道和肺部也被浓烟损伤,至今仍躺在重症监护室等待治疗。
医院说,手术费用至少要四千万。
起初乾的父亲对此一言不发,儿子和妻子的轻度烧伤得到治疗后,他也没有说要放弃的意思,只是跟医生讲凑齐钱款还需要点时间。
烧伤手术越拖越不利于后期复健,愧疚的青宗和父亲、母亲提了几次,她们都叫他不要管这些,专心上学就好。
直到上周,父亲和母亲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连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乾青宗才懂了她们的意思。这些天里,医生打不通赤音父亲的电话,就只有身无分文的青宗守在这里看望。
“所以?”南光举起手,对还在啜泣的青宗提问,“你们是不打算治了吗?”
青宗大幅度地摇着头:“可是、可是……”他没有钱,他太小了,连借钱、打工赚钱的资格都没有。只有朋友九井隔段时间会出现,交上一些对治疗杯水车薪的住院费用。
“我懂了。”看了眼手表,再不出发就真的要错过下午的课程,南光站了起来。
乾青宗红着眼睛看向她,太阳在这个陌生的女生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她说:“很可惜,我也没有四千万。”
听到这句,乾青宗失望地低下了头。也是,期待陌生人能为学妹掏出四千万的自己才是痴心妄想。
下一秒,南光的手落在乾青宗的脑袋上,揉了揉他和赤音如出一辙、浅金色的发:
“但我知道谁可能有四千万,这件事交给我吧。”
乾青宗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向她致谢,却被她制止住:“不要急着谢我,你父母的事先别告诉赤音。”
风吹动南光的发,她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千万不要让赤音放弃希望。”
---有话说---
按hjjj漏洞百出的时间线,乾赤音的事应该是2006年的五年前2001年发生,但为了剧情不要太集中南光不要忙不开,就魔改到了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