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绝。
顾然说:你是有恨我。
我妈死了不够,你还不放过我?
顾舟意有一瞬间的慌神,他躲避般垂下眼,哑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小然,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顾然替他说完:你是存心的。
不是的,是时安,你看见了,他现在连说话都费劲,小然,你发发善心,帮我们一次
帮什么?顾然倏地站起来,冷冷盯着他:把我的心脏移植给他?那我呢?
顾舟意似乎是怕他跑了,忙不迭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腕不让走。
小然,你听我说,时安还小,他才十六岁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呵,顾然扳开他的手指,退后了一步,他小,他才十六,那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快高三了?
我也才十八岁。
凭什么?凭什么要用我的十八岁,去换他的十六岁?
顾然!
顾舟意欲要上前抓他,顾然躲了过去。
你别过来!
你跑不了!顾舟意说:我是你的唯一监护人,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养大的,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去你妈的!顾然说:你做梦呢?
这是他第一次骂人,原来直接骂出来会那么爽。
顾然继续说:你别瞎扯了,什么我是你养大的,把我一个人丢宜阳自生自灭就是你所谓的监护人?
你和你的情人把我妈逼上悬崖,让她受不住自杀,现在你居然想让我救你和你情人的野种?
你做梦吧!
你也别说什么每月给我生活费。
不管用的,顾然说:我都还给你!
他在这场喧嚷中翻出钱包,扯出银行卡扔在了地上。
我还给你!顾然一直向后退,直至脊背抵着墙:我没花过你的一分钱。
我嫌脏。
你别走!顾舟意撑着桌沿,满脸沧桑 :你救救他
不可能的。
顾然转身离开,在跨出包厢前停驻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顾舟意最后一眼。
顾时安的人生不足,凭什么要用我的人生填补?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该。
就是不该当了你的儿子。
你让我觉得厌恶。
顾然回首,径直朝玻璃门走去。
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他落了泪,释放出心里最后一丝的不甘与期待。
顾舟意踉跄着坐回椅子上,瞪大双眼看着顾然消失为止。
两分钟后,隔壁包厢出来一个身形出挑,气质极冷的少年,正阴沉沉地盯着座椅上的男人。
阴影覆盖住顾舟意眼前的光线,顾舟意这才后知后觉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少年。
是你?
是我,江知禾颔首低眉,怎么,叔叔认识我?
嘁顾舟意嘲讽道:一个同性恋装什么高冷优雅。
还不是一个玩男人的变态。
江知禾并不脑,任由他嘲讽诟骂。
地上铺着缭乱的病例和档案例。
江知禾俯身捡起,略微扫了个大概。
他的神情是平静的,但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盛满了愤怒和厌恶。
真恶心。
江知禾漠然道:你不配作为人父。
那你呢?顾舟意呸了一下:你玩他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
江知禾微微颔首,以一种高姿态看他。
至于你这个心脏移植手术,我可以明确告诉,别做梦。
你不珍惜他,有人替你收了。
说什么鬼话呢?顾舟意扶着桌边站起身,仰头望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我决定好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我。
是吗?江知禾俯身靠近他,似笑非笑地:我是不是得给你科补一下我的多管闲事?
嗯,怎么说呢。
江知禾眼尾一挑,语气不容置疑道:你完全可以试试。
试试是我不要命,还是你想玩命。
我能把我父亲弄进监狱,我想江知禾勾唇一笑,慢悠悠道:让你儿子神不知鬼不觉死在医院,也应该没人知道吧?
你吓唬谁呢!顾舟意推了他一下,喘着粗气瞪他。
你也别妄想打顾然主意,江知禾说:我死过一次的人,不怕找你或者儿子陪葬 。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却让顾舟意青了脸。
江知禾和江向淮很像,他们都是疯子,不要命的那种。
可他们又不是完全像。
江向淮是发了疯有妄想症,想控制住江知禾。
江知禾只为顾然,他们是不一样的。
你好自为之吧,江知禾用手指弹了弹档案例:希望再也不见。
临近离开时,江知禾送了他一句话。
我会天天看着你的,顾叔叔。
凉风都比不过这句话,顾舟意涨红了脸,丢了神。
唯独那张被顾然扔在地上的银行卡,让他觉得自己离顾然不是一层父子关系的僵硬,而是十年前他的厌倦和反感让顾然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顾然迷茫地望着学校大门,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他怕,他怕看见江知禾。
他怕自己原本能安于一世的心会轰然崩溃。
去哪呢,我能去哪里?
哦,顾然慢吞吞地想,我可以回家。
可是为什么会心闷,顾然把自己蜷缩在沙发角落,全身发抖,焦虑不安。
江知禾,江知禾,我好像喘不过气了,你来救救我。
他的心声没有回应,只能不断的循环自我呼救。
江知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