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亲热后,美人揽着青发女的腰,抱着她转了一圈,一倾身,将她身子展平放到白玉桌上,青丝如瀑泻下,在洁白的圆桌上绽出一朵水墨花。美人托腮侧卧在她身旁,一双桃花眼带着笑,纤指向天,指着皎洁明月给她看,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动人的话语,青发女枕着玉桌仰面望天,面色淡然,两眼无神,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美人牵起青发女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腰间,青发女循着她的牵引坐起身来,正面朝前,换做美人背向阿絮。美人把头埋在她的胸间,亲吻吮吸,一手紧紧环着她的腰肢,一手悄悄朝下探去,青发女脖子猛地向后一仰,眉头微皱,抬手抱紧美人的背,偏头避开她调笑的目光......
看清青发女的面容后,阿絮瞬间失了神。
那不是秋宁吗?
不是肉傀儡的模样,而是蒲牢原本的人形。阿絮不知道为什么秘术师会营造出这样荒谬的幻界,她这样做又有什么样的意图,但是阿絮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很不好受。
阿絮转身就走,刚才她还有些好奇,但现在一点也不想看那可笑的望月春宫戏了。这个秘术师真是恶趣味,竟然拿别人的心上人开玩笑,还做出这样下流的场景,真是无耻。
但一个疑问也萦绕在阿絮心头:和秋宁在一起的那个美人是谁呢?
阿絮走在玉石阶上,回头望了一望,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胴体,揉揉眼,美人藏在黑发里的耳垂忽然闪了闪光。阿絮注意到她耳垂上的坠子,幻象秋宁的耳垂上也有一枚和那美人一模一样的坠子,两个耳坠荧光闪烁,遥相辉映。
她知道了,能让蒲牢雌伏承欢的人,除了那千古奇人龙玉朗还能有谁?
阿絮抓住戴在脖子上的小龙珠,手上用力,紧紧握住。她忽然想起以前蒲牢讲解幻术师时曾说过,幻界由心生,幻术师制造幻界利用的是被困者的心魔。心所思,心所念,心所嗔,心所怨,心所贪,心所恨,心所忧,心所憾。一切皆有心起,万物归宗,不离本源,如若心境清明,饶是幻术师能耐再强也奈何不得。
那么进入幻界看到的一切,都是她心中的魔障吗?
阿絮漫无目的地在皇城高楼上走着,极目远望,盛京夜景好不繁华。
既然她的灵魂与龙玉朗无二,那么就算她没有龙玉朗的记忆,魂魄里却还记得过往与蒲牢所有的曾经。她心里有她,刻在魂魄里,从未忘记。
哎。
阿絮轻轻叹气,两手托着腮帮,坐在城墙头看着城下往来的人群。她心里很矛盾,不明白龙玉朗和蒲牢为什么会反目成仇。秋宁说龙玉朗是个虚伪的恶人,是她绝对无法饶恕的人,却又总是在触及和龙玉朗相关的问题时变得魂不守舍。龙玉朗把秋宁封印在混沌海元,却又把她牢牢刻在魂魄里,永生永世无法忘记。
不管对谁,阿絮都怀着复杂的心情。秋宁把她养大,是她的唯一,不仅仅是爱人的关系。她是她敬仰的神,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长辈,是知己,是导师,也是家人。而龙玉朗是她的母体,她的灵魂元神和肉体都和龙玉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另一个自己......
吃秋宁的醋吗?那也太不懂事了,虽然秋宁总说她是小孩子,龙宝宝,但阿絮心里一点也不高兴。吃龙玉朗的醋吗?跟一个死去的人较劲,要不要那么无聊啊。而且那还是她的母体。阿絮抱着膝盖,看到在脚边啄草叶子的雪丝燕,摸摸它们的头,“你们以前跟着龙玉朗,现在跟着我,是因为我和龙玉朗一模一样吗?”
雪丝燕看着她喳喳地叫,阿絮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又摸摸翅膀,“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小鸟蹭蹭她的手,支着脑袋看她。
阿絮抬头望着月亮,自言自语说:“我啊,是不是活得太窝囊了?没有出色的容貌,没有讨喜的性格,没有逆天的本领,没有坚毅的决心,贪生怕死,庸庸碌碌,胆小怯懦,还总是依赖秋宁,一点用都没有。”
明明无比清楚自己的缺点,却还是不愿去改变,真是糟透了。
“你们喜欢这样的主人吗?”阿絮戳了戳雪丝燕的肚皮,小鸟跳了跳躲开了,阿絮看着月亮笑,“不喜欢呀?呵,我也不喜欢。”
阿絮对着空气说:“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你又不是我,我除了你一无所有。
“虽然我很没用,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有很想做的事情。”阿絮笑,“而且充满莫名的自信,这点估计就是刻在龙玉朗灵魂里的特性吧。不过你说她傲慢至极,自以为是......”低头看着脚尖,“说真的,秋宁,我其实有点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