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医院,还是这种待遇哪儿消费得起。
墙壁上贴着一副医院的画册,桤城第一医院很醒目。
房间里沙发、空调、饮水机、桌子、柜子……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慕爸笑了笑,女儿确实没傻,都开始担心钱了。“车主买的保险保额高,咱们不用花钱的,再说咱们医院里不是还有人帮忙嘛,你好好的,好起来就行了。”
“医院里有人帮助?”她们家搬来桤城这么多年,亲戚朋友中混的最好的就是爸爸的表兄,半大不大的包工头。而什么教师、医生、警察,这种正规军,可跟他们家族无缘。
“啊!你还不知道呢,”慕妈突然很激动,“肖然回国了。而且他就在这个医院里,刚才跟着裴教授的就是他,长成大小伙子了,你还没认出来吧。他最近才回来的,你说巧不巧,这偏偏你就出了这事。哦,你云姨还说过几天要过来看我们呢。”
慕妈说着又贴近慕一耳朵“裴教授做你的主治医生也是肖然安排的。”
“这回可多亏了他啊。”慕爸也附和。
慕妈叨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
而慕一早就僵在了枕头上。
肖……然!
这个名字远的像上辈子认识的人。
肖然!
大概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慕一扯嘴,嘴角是个笑,眼睛里却是无边的淡漠。
这个人,她真是希望一辈子也不要再出现的好。
“妈,我想休息一下,”慕一扯了扯被子,缩回被窝里。
人年龄越大就越是看着孩子活,慕爸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也不例外,赶紧敛了声,将窗帘拉了起来,房间里光线暗下来。
慕一闭了眼。
她和肖然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们全家人将要离开安城的那个晚上。他们俩家吃了饭,肖然说有话要问她,而她非常生气,他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信,总是站在真理的制高点质问她一切。
那天,她第一次和他换了位置,不再那么卑微的仰望他,不再听他质问,先发制人狠狠的骂了他,骂他讨厌,骂他晦气,骂他自以为是,骂他以为他自己是谁,说再也不想见到他,看到他就讨厌。
而他呢,生气了,他竟然被她骂生气了。眉头高耸,满面愁容,而且他好像快被她骂哭了,她清楚的看到他一向清冷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她笑了,打心眼里高兴,打心眼里开心,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大概算是值了,因为毕竟肖然那么多的爱慕者中有谁能有机会这样骂他,骂堂堂大学霸、大校草肖然。
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果说现在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也就是父母的关系了。
慕一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慕一睡的介乎于失去意识和快要醒来之间,迷迷糊糊的听到有说话声。
大概是在谈她的病情,说什么保守治疗,病程会长一点,但对身体的伤害极小,而她伤的不重,年轻治愈能力好,很快就会恢复。
“肖然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你们见外了。”
“你替我谢谢你妈妈,叫她专心照顾你外公,安城到这儿太远了,再说慕一这伤的也不严重,等她好了,我带着她回安城看你妈妈去。”
……
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慕一继续闭着眼。
肖然来了。
对,这是他的声音呢,没什么变化,干净低沉,他连声音都是受人爱慕的。
慕一脸上泛起一抹嘲弄的笑。
笑当年那个可笑的自己。
她想起了云昭。
他们离开的那天,云姨哭的一塌糊涂。
慕一眉间布上了忧愁。
这一天肇事司机来了一回,带着果篮、带着笑脸。
晚上健身中心的同事来了一回,带着老板,带着鲜花。
有老板在,大家都很正经,没有插科打诨,没待多久就一起回了。
这一天没再见过肖然,也没有再听到过他的声音。
不过查房,肖然倒是必到的。
裴老头儿级别不知道有多高,白压压的一帮子人,风风火火进了她的病房,当中裹挟着肖然。
她难得认真看他一眼,但也注意到肖然的个头好像比16岁时高了许多,没怎么长胖,一身白色的衣服让他更是洁净无尘。
看来他颇得这个裴老头儿的赏识,老头儿总是朝着他说话。
肖然望向她,她赶紧望着老头儿。
老头儿身边还有个年轻女医生,挺漂亮的,老头儿也不时的关照她。
这种画面,医院题材的电视上见的可多了,他俩是得意门生吧。
不愧是学神,走到哪儿都有人赏识。
慕一就这样已经和肖然打了几次照面,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正式打过招呼,就像并不需要似的。
莫名的觉得有点奇怪、别扭。
也是,他肖然不过就是她慕一曾经认识的一个人而已!
对方也是如此的吧。
虽然她曾经一想起他就心痛的无以复加,虽然她用了那样长的时间才能将他淡化,将他从自己这个认不清现实的心里撕去。
她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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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我成了医生。你却已经将我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