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沈晋伯的心脏,两千年来第一次欢脱得像匹野马。
虞贞贞说,沈晋伯我要嫁给你,以身相许,照顾你一辈子。
这傻姑娘她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沈晋伯和她领了证。
当年,她父亲用药太迟,有钱也无力回天,但虞贞贞很感念沈晋伯的恩情。
行到末路,只有这个男人伸出了手。
因此,离婚的时候,沈晋伯不给赡养费,还有奇葩条款,虞贞贞也毫无怨言地答应。沈晋伯的掌心已经有那么多的伤痕,虞贞贞不忍心让他再多一条,他愿意帮沈晋伯找到虞文姝。
当然,第二天虞贞贞就没这么美好的心情了。
失眠过后,她精神不太好,补了好几层粉,才遮住黑眼圈和眼袋。一路驱车到西安,已是下午。
虞贞贞想好好吃顿饭,沈晋伯却催得紧,脸色也不好看。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说要谢谢她帮忙,今天早上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最后一程是去秦朝的那个小陵墓,徐兰旭说只能夜间作法。
真是折磨人,虞贞贞裹紧袄子跟上去。
陵墓在荒郊里,四处是羊肠小道和杂草枯树。风一吹,田野里格外的苍凉。低矮的居民房有隐隐的灯火,很遥远。
虞贞贞累得小腿肚子快抽筋,风刮得人瑟瑟发抖,偏偏沈晋伯还嫌她手脚太慢,她很委屈:“之前都没见你这么急,今天你怎么一直催我?我不去了。”
“女孩子体力确实差很多。今天不去,还有明天嘛,沈总不用这么急。”一旁徐兰旭帮忙说好话,更何况,沈晋伯今天确实像是在处处针对虞贞贞。
沈晋伯很冷漠,对虞贞贞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自己回去。”
虞贞贞环顾四周,黑灯瞎火的,连回去的路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更何况,四处隐隐有一些土包子,上面立着墓碑。旁边有木架,上面挂着塑料袋,如同人形鬼魅在夜风里缥缈。
“沈晋伯,我讨厌你!”虞贞贞哇地哭出来。
沈晋伯不做声,率先往前面大跨步地走,他知道虞贞贞没胆一个人回去。
虞贞贞哭得更伤心了。
徐兰旭凑过来,递给她一根探路的棍子,安慰她:“别哭了啊,我和你一起慢慢走。”
就这么一路勉强往前走,终于要到陵墓了,沈晋伯却突然倒下来。
虞贞贞还气着呢,不理他。
徐兰旭一看:“诶,沈总的眼睛怎么是红的……啊啊啊,哥放手……放……放手——”
沈晋伯一睁眼,看到徐兰旭,如同走火入魔,一手掐上他脖子,毫不留情。
眼看徐兰旭的脖子都快被沈晋伯扭断,虞贞贞倒吸一口气,赶忙过去,伸手拍沈晋伯凶光大盛的脸:“沈晋伯,沈晋伯放手!”
沈晋伯提前发病了,这时候六亲不认,讲道理也唤不醒良知。
徐兰旭快翻白眼珠翘辫子了,手都没啥力气翻腾。
虞贞贞赶紧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细锥。
这锥子才扎上沈晋伯的手臂,他的手就松软垂下去,手臂上有汩汩的血迹流出。
徐兰旭终于得救,如同上岸的鱼,大口喘气。
虞贞贞看着那血迹滴在地上,惊呆了。结婚之后,沈晋伯为了防止他发病之后伤人,就给虞贞贞这根锥子,用于应急。
虞贞贞从来没舍得用锥子扎他。
沈晋伯也没说,这小小的一根锥子,竟然能让他大出血,比来大姨妈的时候血崩还可怕。
沈晋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瞬间跑进了黑暗里。
徐兰旭喘了许久,才和虞贞贞坐在陵墓附近的小墩子上,吹着凉风。
“虞小姐,你这锥子哪里来的?”徐兰旭抚摩着锥子手柄上的繁复花纹,做工精巧细致,关键是,这锥子的尖端,并不是用钢铁制成,而是桃木。
虞贞贞望着天黑黑野茫茫,出神:“沈晋伯给的。”
“这可是盗墓师祖三山派的嫡传珍宝,传说这宝贝就没有治不了的毛粽子。就算市场上倒腾,也是好几千万的价。”徐兰旭啧啧称奇,已经忘了自己刚刚差点鬼门关走一趟,“等沈总回来,我跟他讨一讨这玩意。”
就玩两天,沈总不会那么小气的。
虞贞贞有点沉不住气了:“徐大哥,咱们去找找晋伯吧,他都好久没回来了。”
沈晋伯离开之前,冰凉的目光在虞贞贞的脸上逡巡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