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板成老板,您消消气!您可千万消消气!”应贞挂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跟在成羽身后一路道歉,许琛低头跟在身后不说话。
成羽快步走下楼梯,应贞连忙上前阻拦:“成老板!成老板,您消消气嘛!今天这是特殊情况,您看您这……您消消气,小的给您赔不是了。”
成羽:“应老板,您这野菽苑拜高踩低的本事不小啊!若说平常宴请也就算了,今天我是好说歹说才请得平宁伯出来,你倒好,给我上的是什么?啊?!拿条昨天的鱼就打发我了?!你以为我吃不出来吗?!”
许琛看到许季亭抛来的眼神,连忙上前说:“算了算了,昨天的鱼不也是鱼嘛,我不在意的,而且这鱼做的极好。”
成羽拉开许琛,说:“平宁伯恕罪,今日之事我必定给您讨个公道。”接着转身对应贞吼道:“他东宫少詹事要吃鱼就得是新鲜的,怎么?平宁伯就只能吃昨天的?你瞧不起谁呢?!”
应贞会意,立刻道:“哎呦我的成老板啊,您说您这是哪儿的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您消消气!您快消消气!这天气炎热,您可别气坏了身子,都是我的不是!我给您赔礼道歉!”
许琛也上前道:“好了成羽,不就是一条鱼嘛,东宫少詹事要吃便给他好了,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
应贞连忙冲着许琛行礼:“多谢平宁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人计较啊!小人以后还要靠仰仗各位关照我的生意呢!”
许琛:“应老板客气了,您家的菜做得极好。”
成羽还在一旁自顾自地生气:“应老板,你自己想想清楚,我一个平头百姓自然无所谓,可平宁伯是吃宫宴长大的!况且他东宫少詹事再厉害,见到平宁伯也得行礼!平宁伯日常低调与人为善,但也不是你们欺负他的理由!”
许琛开口道:“成羽!好了好了,我就是一闲散人,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别瞎说。”
接着又转头安慰应贞道:“应老板别在意,我不是挑剔的人,今天的菜品我十分满意。更何况我和太子殿下少时也曾一同读书,太子殿下也是极好相与的,今天不过是场误会。成羽他就是这样急躁,应老板您多担待!”
应贞如蒙大赦一般对许琛说道:“多谢平宁伯!此事真的是小人的错!小的给您赔不是了!”
成羽却有些不依不饶:“应老板!我提前就告诉你了我今日要宴请平宁伯,让你准备好,是不是?”
应贞点头:“是是是!”
成羽继续说道:“可我今天到店里,定好的雅间没有也就算了,连鱼都不给我新鲜的!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这我还是提前告诉你了我要请的人是平宁伯,若我不说,是不是我们今天连饭都吃不上了?”
此时掌柜走上前来:“平宁伯息怒,成老板息怒,此事真的怪不得我们东家。东家确实早就告知了我们,但今日东宫少詹事进来便亮明身份,还说……”
应贞呵斥道:“这儿没你的事,后边去!”
“别啊,你让他说,说出来让大家也评评理,是我胡搅蛮缠还是有人仗势欺人?!”成羽这话一出,食客们也都偏头等着,听掌柜的要如何说。
?掌柜:“今日这事真的不能怪我们东家。那位少詹事说了,莫说是平宁伯,就是许侯来了也不让。”
一时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许琛连忙说:“好了好了,这有什么的,他不让我,我便让他就好了,这不就是一条鱼嘛!改天成羽你去我府上,我让你吃个够,行不行?!”
“好了都散了吧。”许琛转头冲着大堂里正在吃饭的人说:“今日因为一些小事叨扰大家吃饭了,实在抱歉,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礼了!”
在场的人都是平头百姓,听闻平宁伯赔礼哪里还坐得住,都起身回礼。
“应老板,今日这事到此结束,无需再提了。”许琛说完,拉着许季亭便走出野菽苑。
二人走出野菽苑,许琛刚要松手,却被许季亭反手抓住,他知道戏还没演完。
成羽对着许琛躬身一拜:“平宁伯恕罪,今日是我招待不周,还望您见谅。”
许琛连忙扶起:“没事没事,快别这么说。”
成羽稍稍提高了音量:“不知明日平宁伯可有空?我请您去半闲居,就当给您赔罪。”
许琛道:“今日已经让成老板破费了,下次该是我请的,只不过我答应了义母明日陪她外出,恐怕不行。”
成羽:“那我们再约时间,但必须得是我来请。”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今日闹这一出,回府必定要先去给义父义母请罪才是。”许琛有些懊恼地说。
成羽:“是我太草率了,是否需要我登门去解释一二?”
许琛摆摆手:“无碍。我这便回府去了,下次再见。”
成羽躬身:“平宁伯慢走。”
这边二人演完这一出戏便各自离开,另一边野菽苑内,应贞跟掌柜的二人相视一笑,都各自忙开了。
许琛一个人往侯府方向走去,许季亭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摘掉成羽的面具,换回了许季亭的着装。
“没人跟着了?”许琛小心地问。
“今天这场大戏足够他们去回报了,自然没人再跟着了。”许季亭把手搭在许琛的肩膀上:“你小子演的不错啊!”
“我都吓死了好吗?!小叔你下次能不能给个提示,好歹告诉我该往哪个方向说吧?我这全靠猜啊!”许琛埋怨道。
许季亭:“就这样才真实啊,而且你这么聪明,猜得肯定都对!”
许琛有些担心:“咱们这么编排人家少詹事,不会有问题吗?”
许季亭拍了一下许琛的头:“刚说完聪明你就犯傻!他要没说这话,这戏不就露馅了吗?那掌柜的早就凑到常正身边了,所以我才把话递出去的。”
“啊?我怎么没注意?”
“你就光顾着拉我了,掌柜的在你第一次准备拉我出去的时候就凑了上来,所以我后来才又追了一句。这才是送上门来的大礼呢!”许季亭似乎十分高兴。
“大礼?”
许季亭:“对啊,你想啊,若刚才掌柜的没补那句话,顶多也就算是野菽苑巴结权贵,这临安的商户哪家不这样,到时候大家也就感叹一句拜高踩低也就罢了。可少詹事丁易那话说得那么狂妄,摆明了就是仗着身后是东宫不把你放在眼里,那百姓怎么看?一个正五品东宫少詹事,对超品三等县伯无理也就罢了,言语中还对超品一等侯不敬,关键这一等侯不仅握有虎符,还是长公主的驸马都尉。”
“惨了惨了,这事要是让父亲母亲知道,真的该骂我了。”许琛这下是真的懊恼了。
“怕什么?!你又没错!再说了,有你小叔我呢!”许季亭拉着许琛继续走:“先回你府上,然后再去侯府。”
平宁伯府。
许琛:“小叔,这三品居和野菽苑,是什么情况?”
许季亭:“三品居就是带你认个门,以后你要是有事,或者想跟谁说点儿什么悄悄话,到三品居就行。然后我顺便听一听汝州的事情。”
许琛低着头说:“我看是去听汝州的事,然后顺便认个门吧!”
“都一样,都一样!”许季亭笑了笑,“京西路下辖襄阳府和淮甯府,淮甯府领四个州共十三个县,汝州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淮甯府府衙所在地。如今汝州的知州和淮甯府的知府有钱财和人员往来,而且与临安城中某人也有往来,这是我们在三品居得到的消息。”
许琛点点头。
“你能从中想到什么?”许季亭突然发问。
许琛思索片刻,说:“我觉得临安城中和他们有联系的,一定是四品上的官员。知府已经是正四品了,完全没有必要跟品级较低的官员有所往来,这些知府们如果跟临安有所联系,那他们谋求的,或是进入六部,或是成为路一级的官员,所以他们所联系的必定是临安城中能在仕途上有所帮助之人。”
“很好。”许季亭继续说:“野菽苑我们听到的是东宫少詹事和另外一人的对话,那人身份未知,但有一定的地位,或者说代表着某个身份高贵之人,这是其一。其二,他们提到即将有一批武功高强的人混入东宫侍卫之中,而且不止这一批。”
“难道有人要对太子不利吗?”许琛问道,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这事是少詹事安排的,不该是对太子不利。”
许季亭说:“如今我们缺少更加详细的信息,所以拼凑不出完整的事件,暂且不急。过两天成羽会请你去半闲楼,到时候再说。”
许琛:“好,那今天我们这场戏又是演给谁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