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几天,永嘉长公主借着探病的由头到了平宁侯府。许琛从她那里得知荻黎的伤势已经好转,也算是放下心来,说道:“荻黎住在王府,我也不好去探病,倒是麻烦你来回跑了。”
三公主笑着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听说你回来之后又被陵老先生骂了?”
许琛盯着在一旁伺候的归平说道:“你这胳膊肘真是开始往外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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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摆了摆手:“还真不是归平说的,是姑母告诉母后的,我从母后那里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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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琛无奈地说:“感觉所有人都知道了。”
三公主掩嘴笑道:“我们战功赫赫的奉国平宁侯,被一个布衣医者指着鼻子骂不听话,这还是头一遭吧?”
许琛摇头长叹:“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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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哥哥。”三公主叫了许琛一声便不再说话。许琛看了她一眼,立刻会意,挥了挥手让归平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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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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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走到许琛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春猎的时候,荻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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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琛打断道:“我知道,她也不容易。”
“你听我说,”三公主语带忧虑,“我跟她说过墨竹姑姑武功极高,她推开我还说得通,她奔向母后绝对是毫无理由的。她私下里跟母后说不知道墨竹会武功,只想着母后不能受伤。我是怕这事后面有更大的阴谋。”
“这事到此为止吧,你就装不知道好了。”许琛解释道,“她只是借机给自己搏了个出路,其他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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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确定?”
“确定。”许琛看向三公主,“怎么?不信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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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信!”三公主这才放下心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四弟事务繁忙我也不好去打扰他,这事我也不能和行正说,实在是憋得我难受。”
许琛安慰道:“你放心吧,后宫手段我们可能比不过你们,但前朝阴谋你们可没有寭王和我见得多。荻黎在耶兰的时候从未参与政事,她或许知道,或许能了解,或许能想通,但她绝对设不了这么大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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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疑惑地问:“大局?除了行刺之外还有别的?”
许琛:“你当时在后面陪着荻黎,看来是没听到,那刺客舌头被人割了。”
三公主怔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开口道:“又是如此……”
许琛:“你觉得这是荻黎能想到的吗?她若有这番心思,当初又怎么会傻乎乎地拿着剑直接杀到我面前呢?”
三公主缓了好久才说:“知白哥哥,你跟四弟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一定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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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琛笑道:“是,谨遵长公主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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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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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允坐在夏翊清对面,手里端着茶杯说:“殿下还真是宠辱不惊啊。”
夏翊清手中翻着奏折,问道:“大人这又是哪里生出来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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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允:“封号又加了个字,外面各种猜测都有,你倒是安稳。”
夏翊清笑了笑:“猜去呗,与我何干?外面现在都传大人是神仙呢,明明当时就跟我们在一起,却被说成来无影去无踪。大人不也没当回事吗?”
即墨允自嘲道:“关于我的传言多了,这算什么?早年间还有说我三头六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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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夏翊清合上奏折看向即墨允,“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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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允掏出一张纸条放到夏翊清案前:“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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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翊清打开看了一下,然后放到一旁,说:“大人去处理吧,我不插手了。”
即墨允问:“怎么处理?”
夏翊清盯着即墨允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大人是不会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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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即墨允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翊清笑着说:“怎么?难道大人以为我会让你以德服人吗?那可是死士啊!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我这胳膊上的伤可还没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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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那全杀?”
夏翊清伸出一根手指:“留一个半死的回去给他们报个信。做干净些,别暴露是院里的人就行,要是再有就全杀。”
“明白。”
即墨允起身就要出去,却被夏翊清叫住:“还有,西边的事情可以开始了。”
“知道了。”即墨允稍稍点头,然后离开了宣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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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内阁收班之后,寭王难得地按时回了王府,他刚一坐定,木鹞就带来一个消息。他将纸条递给管家张培说:“备上三份礼,明天你辛苦一下,带着纸条上这三个人依次替我去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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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会意,立刻着手去办了。
晚间,夏翊清躺在许琛的床上,手里玩着头发。
自从许琛回来之后,夏翊清便多了这个爱好,两个人一旦散下发髻的时候,夏翊清必得抓住许琛的一绺头发在手里,或是一下一下不疼不痒地拽着玩,或者是把发梢在手指上绕上几圈,反复松开缠绕。后来似乎又被仁珩启发了,没事就把两个人的头发往一起系————当然不会真的系在一起,只是松松垮垮地绕在一起而已。
许琛问:“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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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院里的消息,木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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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琛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他死不死扎鲁都得反,该来的总会来。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但你也该知道一旦扎鲁要反,我必须得去。我和扎鲁之间不仅仅有国仇,更有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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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翊清:“扎鲁当年在京中安插的探子我都拔了,我这边还能压上几天,但毕竟是质子身死,压不了太久。我估计最慢一个月,扎鲁就会收到消息,你得让骁骑卫做好准备。”
许琛拍了拍夏翊清,道:“放心,这两个月我又不是真的在家当甩手少爷。”
夏翊清靠在了许琛的肩窝里,低声说:“枢修院第一个分院设在宁州,院里和枢修院已经派人去了,最快下个月就能正式运行起来。接下来就是西边和南边……”
“和光,”许琛打断道,“你已经很累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点一点做。”
“也对,”夏翊清轻笑了一声,“躺在你身边脑子里还在想那些无聊的事情,真是煞风景。”
许琛在夏翊清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夏翊清照常去了宣政处,许琛则敲开了陵游的房门。
昭文阁内。
穆飏从外面回来,迎面正碰上袁徵和谢承汶,谢承汶问道:“如风老弟,你这又是上哪儿玩去了?”
穆飏笑着坐到了椅子上,说:“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听到个好玩的事情,你们想不想知道?”
袁徵来了兴趣:“快说来听听。”
穆飏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今天上午,寭王府的管家带着人去给文庄公府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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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汶觉得有些新奇:“寭王?给文庄公送礼?这送的什么礼?哪有王爷给臣属送礼的?”
穆飏笑着说:“妙就妙在这礼!”
袁徵:“我说大学士,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穆飏稍微收了收笑意,说道:“寭王给文庄公府送了一只折了翼的鹰,然后那位管家在文庄公府门口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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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谢承汶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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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飏学着张培的语气说道:“寭王殿下夸赞文庄公世子有雄鹰之志,特命老奴将此次春猎猎得的鹰送给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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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徵憋笑道:“折了翼的雄鹰,果然是好志向啊。”
谢承汶问:“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