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打着一把伞,雨下得又大,走出门楼时只好紧紧依偎在一起才遮得住雨。
雨中,青伞下面一抹桃红色的靓丽襦裙,那襦裙十分合身包裹着符二妹修长婀娜的身材,她在伞下依偎在高大男人的身边,款款走路,翘臀、柔韧的腰身,以及挺拔的后背脖子十分优雅。郭绍那黑灰的软甲、武服,撑伞的稳定右手,像一片叶子一样呵护着鲜亮优雅的女子。
此时此景,雨中平添了几分风景、宁静而美好的场景,十分漂亮。
郭绍时不时转头和符二妹说话,符二妹或掩嘴发笑、或温柔多情,俩人关系非常好。
符二妹一边和他漫步雨中,一边幽幽说道:“我这样时时刻刻都想缠着你,时间久了你会不会厌烦我呀?”
郭绍转头好言道:“当然不会,我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
符二妹脸上一红,抱住他拿伞的胳膊。又听得郭绍说道:“你看这才没几天,我又得上直了,也不放心你出门……成天把你关在家里,会觉得闷罢?我把你娶进门来,新婚蜜月,本来就该陪你四处游玩一番高兴一下的。”
符二妹立刻摇头道:“我哪儿也不去,长这么大二十几年都不出门的,早就习惯了,这地方没什么不好。我就是忍不住想你,在哪儿都没关系……”
郭绍这才发觉,俩人从来没说过爱啊情的,却总有一股婉约的温柔的浓情盘旋在心里,化都化不开。
他们走进了房子里,郭绍收了伞搁在门边。符二妹低头一看,说道:“哎呀,裙子都被雨溅湿了,我先去换下来。郎君……”她这时发现郭绍的半边膀子都淋湿了,顿时皱眉道,“看你不好好打伞,都让给我好了,岂不能淋个痛快?哼!”
郭绍道:“你先进去换裙子,我把甲胄解下来。”
符二妹便从一个室内过道进去,到卧房去了。郭绍正在解甲,隐约觉得背后有人进来,便道:“过来帮我。”片刻后他才发现进来的人是玉莲。玉莲默默地帮他。
郭绍小声道:“刚才我和二妹还聊起你们。”
玉莲微微有些诧异,问道:“说我们作甚?”
郭绍道:“刚才我在门楼那里遇见了二妹,便一起打伞过来,路上聊了几句。她说我这几天老是和她在一块儿,劝我不要冷落了你和月娥。可是我觉得罢,人家二妹刚刚过门,我不应该多陪陪她;你们却跟了我很久了,应该体谅的。”
玉莲一听忙道:“你娶了卫王家女也不容易,好好待人家。咱们都和郎君那么熟悉了,没甚关系。这几天月娥在编舞,我还帮她打下手呢。”
郭绍笑道:“你又不懂,能帮到什么?对了,我告诉过你,二妹是很好相与的人,没说错吧?”
玉莲轻声道:“人还挺好的。”
郭绍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寻思自己不在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院子里这些妇人陪着符二妹,要是关系不好恐怕过着也不高兴。
他们说话很小声,郭绍以为符二妹听不到。
其实这栋房子修得有点单薄,特别是内墙薄。符二妹在卧房里听得真切,心里倒忍不住想:郎君一个武夫,心思倒是挺细……连自己都没想到,刚才哪里有聊他的小妾?
她心里顿时一暖,手指按住嘴又偷笑了一声。
俩人把湿衣服换了下来,玉莲也出去了、并不打搅他们。符二妹便拉着郭绍在后门外的屋檐下坐,笑道:“你不是说忙完了,就爱在这里看风景?”
郭绍抬头看时,只见空中被密密麻麻的雨帘笼罩,好像是无数的纱巾把天地间掩盖起来,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朦朦胧胧了。“哗哗哗”的雨声更把四下里的声音都掩盖下去,一时间他忽然觉得在这雨中的小屋里,没人可以看到他们、也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雨和厚厚的云层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反而叫人很舒心。
或许,下雨天不便出门,便可以什么也不干。一种懒惰的安心涌上他的心头,一时间疲惫和轻松同时弥漫到了全身。
郭绍握住符二妹光滑修长的玉手,说道:“雨声那么大,却很宁静啊。”
二妹依偎着他,慵懒地寻思着刚才他说的有点奇怪的话。
过了一会人,她便随口说起别的:“我看了你平时写写画画的东西,好像最喜欢读《史记》和各家字帖,郎君在练字?”
郭绍道:“闲来无事的时候拿来练练。”
二妹笑道:“人家还以为你文武双全,不料字写得那么怪。真是奇怪,长短句不是写得很好么,为何一手私塾都没上完的字?”
郭绍只得解释道:“儿时住在乡下,也没啥好先生,我没上多少时间学堂。不过家里又书本,便在练习武艺之余自己拿书来瞧,没人指点就学了现在的样子……杂乱不成序的书看了不少,可就是学了个四不像。”
“咯咯……”二妹一阵娇笑,“你的经历真是有趣,倒是自造成材的人。”
郭绍正聊着,敏锐的直觉觉得后面后人,便回头一看,原来是符二妹身边的玉清。那玉清在前门口就见俩人依偎在一起,轻轻转身走了。
玉清这娘们很奇怪,她很少说话、也不常常露面,但不知为何很让郭绍注意。毕竟在他身边出入的人很多,不是对谁都有较深的印象。
郭绍便沉声问符二妹:“那玉清是什么来历?”
符二妹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比我小两岁。本来是个孤儿,被人捡来卖给了符家,父亲见她年龄小、人也乖,就送到我身边陪我,跟了我都十好几年了。只是出身不同,其实就和一起长大的姐妹一样。”
郭绍又问:“她为何老是遮着小半张脸,从来没见她把整个脸露出来过。人好像有点阴沉。”
符二妹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她一直很自卑……我一般不和人说的。不过郎君问起,我当然要告诉你,其实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事……当时在河北冬天有一种铁壶,悬挂在高房梁上,下面烧柴取暖又烧水。我那时候还小、又捣蛋,觉得那铁壶晃来晃去很好玩,就拿棍子去掀。结果那壶就荡过去、又荡回来,朝我脸上撞过来,我吓呆了。玉清比我小,却上来一把将我推开,结果那烧红的铁壶从她的左眼向旁边擦过去!唉,太惨了,玉清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救活左眼也几乎看不见东西,太阳穴和眼眶都留下了疤,眼皮还变形了……都怪我不好,太不懂事。”
符二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郭绍听罢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战争烽烟味
七月上旬郭绍见到了从幽州返回的周端,这下子他忙碌起来了。
收复幽云十六州,这事儿从各方面看都意义重大,郭绍乐于为之努力;同时也是帮助皇帝柴荣完成大业,有讨好的意思、想在周朝继续保有一席之地。
他记不清楚史上的具体事件是哪年,但“寿州之战”一役的情形就足够让他推论出:历史已经改变。
因为关键的寿州之战完全不同了,淮南战役应该比历史上顺利得多,为周朝节省了不短的时间。也就是说现在柴荣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北伐,而不留下遗憾。
幽云十六州,这个直接影响一两百年国运的要害之地、深远的间接影响甚至可能是以千年计!如果能够收复,完整北方国防防线,中原王朝该是何种景象?郭绍对此非常期待。
在私人感情上,郭绍确实对柴荣保有敌意和警惕心……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大周皇帝柴荣的能力给予极高的认可。这位五代十国屈指可数的明君之一,文治武功都很有魄力和手段,而且也是武夫出身、杀出来的皇帝;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寄希望于柴荣身上是相当靠谱的事。如果连柴荣这样穷兵黩武又能维持局面的强主、都收不回来,那幽州还有啥指望?
所以郭绍完全没有想要拖柴荣后退的打算,甚至决定不遗余力在此事上出力。若是为了私人感情,影响了北伐大业,郭绍在大局责任心上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不过他也影响不了,若是在北伐上敢拖后腿,估计死得更快!
“瀛、莫、宁、易等边界诸州都囤积有军粮,契丹人似乎已经改变了之前打仗就劫掠的策略,各处都事先储备了粮草。”周端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