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派人提前通报?”南漳掀开马车的帘子,低声请示着。
“不必。”原本好像睡熟的帝王突然出声,把萧泠泠实实在在的惊到了。
“是。”南漳退了出去,小心的把帘子掩好。
萧泠泠定了定神,却不想被俞裕的一句话打断。
“泠儿方才一直看朕,是为何?”声音懒洋洋的,倒真像是没睡醒。
这下真的是惊愕了。萧泠泠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这般恶趣味,明明是睡着的样子,呼吸都是绵长均匀的,到头来是装的。
“不必这般惊讶,朕确实有些疲累,养个神罢了。但若是真的睡沉了过去,早就死了不知几回了。”俞裕轻笑,口中说的话轻松的仿佛是别人家的事情,萧泠泠听了只感觉沉重。
少年帝王的不易,只有他自己知晓,一旦坐上了这样的位置,身边的每一分一秒便都是凶险了。可信任的人能有几个?能放松的时间又有多少?
“泠儿可是心疼了?”他观察着萧泠泠的表情,突然邪邪一笑,和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样子极不相称。萧泠泠怔了怔,心里别扭了一下,却意外地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看的不得了。
笑起来最好看,带着邪气不失霸道,这天下苍生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从前的自己被温柔似水彬彬有礼的少年君子迷得失了方寸。再然后是忍受冷漠无情的帝王,到现在仿佛被蒙了一层朦胧而柔软的纱帐,这么多年,到底哪个是真的他?又到底是哪种才是真的情谊呢?
她猜不透,只能时而悲凉时而欣喜。时而心肠冰冷坚硬,却在下一秒被细微的一个举动瞬间消融。纠纠缠缠,争执不休。
可是还是放不下,无论是萧家,还是眼前的人。
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她知道。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堪,尽管在努力克制自己,但是自小爱着唯一爱过的人,又怎么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最近的俞裕那般深情,她有时候会在恍惚间忘记了是假象。
是假的啊,你还有萧家,有过那么多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要在这个男人身上赔了身家性命吗?
不,不可以。萧泠泠不知道第几次的劝说自己,然而面对不一样的俞裕时,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沦陷沉溺。
即便知道哪怕放松一刻都是致命的危险。
他太危险了,怎么会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对象呢?
待到下巴被俞裕挑起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太久了。那熟悉的面孔突然距离自己不到一寸,呼吸可闻,目光霸道深情,嘴角上挑,正是最勾人的弧度。
萧泠泠还没有缓过来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再次停止跳动了。
早已是肌肤相亲的结发夫妻,可是这般毫不掩饰的亲昵,萧泠泠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出现过。
一点一点的,距离更近了。俞裕的面孔在眼前无限放大着,感受到的呼吸越来越炽热,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下一秒自然是没有燃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