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半个月里的不知道哪一天,在那片黑暗的空间之中,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诞下了这隻杂种。可能是在第十天,或者是第十一天,不知道为何那天身体变得特别的虚弱,昏睡了足足一整天,可能是分娩导致自己身体陷入了强制的休眠状态。又或者,是第五至第六天的那段时间,那天的触手特别的安份,抽插的速度比正常的慢了一半。
「妈妈……哈……我真是当了妈妈了,我才十八岁啊,在精灵的生物学来说应该不可能有繁殖的能力啊……哈哈……我这要怎样跟长老们交待……对了……杀掉……嗯,杀掉就可以了,令人愉悦的触手留下……孩子,这杂种杀掉……」
那时的我还年轻,半点人生歷练都没有,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对我的人生来说就像一个乐谱上的污点。冷静不下来的我抓起了那孩子的手臂,单手就把它抽到半空去,无视着那小孩的哭喊声,我把他的手握得死死的,一步步的走近洞穴外的悬崖处。在我把小孩扯出洞穴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脚踝被黏滑的触手轻轻扯着。
「别杀他,杀我,错,我。」
你这触手怪说出了不成熟的精灵语,这只令我的心情更加恶劣,更加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我转过头去便把你那缠着我脚踝的触手炸断。现在的我即使只是用不需吟唱的轻便咒语,都可以把你整隻怪物炸飞,我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自己把手上的杂种摔死,你绝不是现在的我的对手,我知道,你也知道。
但即使如此,我每走一步,你用来缠着我的触手就多一根,我炸断了一根又一根触手,身体越来越靠近那不远处的悬崖。最终,我便逼得你向我扑来,用全身的重量压着我,把我从我们的孩子分离。
「来啊,像你那天一样侵犯我啊,把媚药直接塞进我的口里啊!用你怪物的本能把我干上天啊!事到如今,你别再装正人君子了,把我吞进你的身体内啊!你这触手怪!」
你,缓缓的从我的身体上离去,在躺着的我旁边看着我。虽然看不出你这触手怪的表情,但你的神态,你的身体语言,只让人感受到你心中的一种悲伤和懊悔感。我看了看你一眼,又看了看那孩子一眼,眼泪不自控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
面对着你这无力的道歉,我只感到哭笑不得,我开始拍打着地上的崖石,用碎石掷向你的头上,脸上的泪水乾了又换了湿的,空虚的眼神望着远无边际的天空。这时的我就像被遗弃了的鲜花,在你的生育脏器里的时候,我至少还知道自己正在被侵犯,即使快感和幸福感是被强加的,即使生存意义是被强加的。现在的我,或者比那时被綑绑的状态更加不知所措。
「道什么歉呢,你毕竟只是一隻怪物,怪物尽了其本能所做的事能辨对错吗?我们把那小孩养大吧,至少他有权利选择不当一头怪物。」
那天之后,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精灵村落里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些纯洁的精灵的一员了。因为有了孩子的责任,我有了对物质欲望的私心,我的动机将不再纯粹,我不能再逗在纯朴的人群之中。
我只是一朵长在白玫瑰群的一朵黑玫瑰。
「妈,要迟到啦!」
一把清爽年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那天差点被我丢下悬崖的小孩,就是眼前的这位英俊的少年,多利安,那是根据一个精灵勇者的名字来取名的。现在的他,刚取得了城市魔法学院的入学试门票,是一个聪明的小男孩,在每天的早上都会煮好早餐,清洁好屋子,负责把捱夜的我叫醒。
「来了,我懂得用传送魔法嘛,不急啦~」
即使当初这个儿子是我所不情愿生出来的,但如今,对我来说都没有差了。
虽然这十年的路程走得相当的痛苦,但结果而言,当初的那隻触手怪和所谓杂种,都成为了我的家庭,我的寄託,我的骄傲。
我现在感受到了真实的幸福感。
我们离开了小屋,留下了印证这些年的回忆物事,我知道今天的黄昏我们会再次在这家里欢谈细事,我露出了微笑,开始了这日常的一天。
「突发新闻,突发新闻!咦,怎么这家没有人呢?」
屋子的窗边种着鲜绿色的蔓藤,叁楼的迷你研究室放着一瓶又一瓶的化学物和生物液体,多利安的睡房里掛着一幅叁年前拍下的全家福,洗手间里贴着「请瞄准再解放」的贴纸,饭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木饭桌,叁张木椅,桌上放置着喝剩的提神饮品,报社的专用送报鸟在桌上放了一份报纸,报纸上的头条写着:
「号称『少女杀手』神秘男子出现,一天内共十四名少女遭下毒手」
而那时的我不知道,这所谓「神秘男子」,将会是我失去平静的生活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