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小本生意还不至于叫人多么惦记。”宫九说道,纯银的筷子尖慢吞吞挑着鱼肉里的刺,“况且有先生在,我背后的靠山可是牢靠的很。”
这么说着他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他本就生了张好看的脸,有意为之的情况下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十足的谦谦君子模样,一双手白净修长,扯着仲彦秋的衣袖不放,“我这般敬重先生,先生倒是舍得一去不复返。”
仲彦秋把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没谱的事不要乱说。”这货敬重他?也不想想当年他还住在京城的时候,是谁天天半夜扒他窗子搅得他不得安眠,气得他每次都恨不得拎着鞭子把这货狠狠抽上一顿。
也罢也罢,真抽上一顿还不正和了这货的心意,指不定要怎么得瑟呢。
他退一步,宫九就进一步,扯不住袖子就光明正大地伸手去拉仲彦秋的手腕,“先生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可是想您想得很呢。”他一伸手,手指还未张开仲彦秋就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在关节处一捏一揉,扣在指间的白皙手腕霎时就青肿了起来。
“哎呀真可惜,被发现了。”宫九毫不在意地亮出藏在指间的银针,一翻手不知收到了哪里去,嘴上喊着可惜面上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银针上闪烁着隐隐的蓝光,显是带着毒。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周围的嘈杂声猛地停了下来,偏过头一看,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周围簇拥着许多人,却又不敢上前同他讲话,他的身量本来应当算不上太高的,但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弯腰弓背的样子,反倒让他颇有些鹤立鸡群一般的挺拔。
“诸位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语气温和可亲,没有半点傲慢气派,话音未落周边围着的人就七嘴八舌道:“劳烦世子费心了!”
“不曾不曾!”
“世子实在是多礼了!”
话里话外巴结之意溢于言表,一个个卑躬屈膝只恨不得牢牢抱住那青年,也就是南王世子的大腿,各种好话恭维不要钱地往外冒,谄媚的小人作态极为露骨。
他们把南王世子吹捧的天花乱坠,南王世子的反应也很给他们面子,绷着的脸变得柔和不少,矜持地露出些许微笑,端着礼贤下士的态度故作谦虚地和那些商人们交谈。
宫九远远见着他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就这水准,难成大事。”
“毕竟有这么张脸,南王娇惯些也正常。”仲彦秋说道,“胆子小点的怕是就不让他出门了。”
“幸好南王胆子够大。”宫九倒了杯酒,“说起来先生到底送了南王什么宝贝,大老远的从沙漠跑来这里。”
“宝贝倒是宝贝,不过只有他才受用的了。”仲彦秋接过宫九递来的酒杯,“能叫他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恨不得立刻叫我死了只他一个人知道才好的宝贝。”
“那可真是个好宝贝。”宫九叹息道,“听得我都想要了。”
“九公子富甲天下,自是不缺这么个宝贝。”仲彦秋说道,“南王可不比你。”
他说着目光自宴席上的客人面上扫过,这宴席上的玄机他看得懂,宫九自然也看得懂——
有钱,无权。
席上之人大多如此,南王想要皇位,但皇位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招揽军队,要买通朝臣,要耳目灵通,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用钱垒出来的,如果他就想当个逍遥王爷那以他的封地产出是毫无问题的,但如果他想要造反,那么点钱可就是远远不够了。
他需要钱,大量的钱,而这些列席的商人们可不就是最好的敛财对象。
“这吃相可真是不怎么好看,皇室的脸都叫他们给丢尽了。”看着南王世子同商人们混在一道,宫九摇头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借他们些钱接济一番。”
“欠了九公子的债,可不得倾家荡产来还。”仲彦秋似笑非笑,顺手把手中的酒泼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