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亭自嘲的笑笑:“没有人,我开着电视呢,房间里太过安静了。”
姚灿疑惑:“你在哪,大过年的怎么还一个人吗?”
容亭眼波转了转,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一个人好,一个人轻松又自在。”
她要怎么跟姚灿说,说自己堵车堵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啊不,是别人的家啊。她要怎么跟姚灿说,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只能出来住酒店呢。
幸好姚灿没继续问,她声音里带着迟疑:“你……是不是有点难过啊?”
容亭手指轻轻按住自己的眼角,却轻笑出声:“怎么会,大过年的,不应该开开心心的嘛,难过什么呢。”
容亭开个免提,把手机放在枕边,她冬天不喜欢开空调,有点冷,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声音软软糯糯:“你陪我说说话吧。”
容亭平日里讲话声调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的乐观味道,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会很容易被她打动,不自觉的染上些许积极意味。
可是她此刻的声音再故作轻松,也总是透着倦怠,难掩郁郁。
姚灿半晌没说话,想了一会才说:“好,我今晚没事,躺在床上可无聊了。”
她话才说完,容亭就听见电话那端小孩子奶里奶气的童声:“姑姑,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姚灿压低了声音,大概是在和那个小孩说话:“小毛孩管的真多,说了你也不认识,我……一个朋友吧。”
那小孩声音里带着不满:“什么吗,别揉我头,我不是小孩子啦,让我猜猜,是不是你给我看过的MV里,那个照片很好看的姨姨?”
容亭心里一动,然后听得电话那边姚灿更加小声的和小孩子说了几句话,而后才一片清净:“抱歉,我侄女过来玩,吵了一点,现在我关了门了。”
容亭温柔笑了一下:“没事的,小孩子声音好听,不吵。”
冬夜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人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莫名的让人安心。
容亭和姚灿介绍自己长大的地方,小小的中部县城,一点也不起眼,但是很美。
春天里广玉兰洁白芬芳的厚实花瓣,聚在一起的时候像只小灯笼,散开的时候又格外娉婷袅娜;夏日里香樟浓密的树荫遮蔽了炽热的阳光,苦丁的淡淡气味氤氲在空气之中;秋冬虽然凋敝一些,不如南国仍然鸟语花香,但是十月金桂绵绵不绝,冬日里大雪纷飞,小城安安静静,冰雕玉琢,仿佛遗世独立。
说着的明明是开心的事情,容亭却愈发觉得眼角发酸,手指轻轻揉了揉,还是难以缓解。是啊,这是她自小长大的小小县城,每一处都有她走过的痕迹,可是每一处都不属于她。
她在这里没有家。
姚灿似乎察觉到容亭情绪中氤氲着的失落,带上点欢快口气对她说:“嗯,很美,以后我也想看看。你说了挺久,是不是有点累啊,停一会吧,我给你唱首歌?”
容亭微怔了一下,姚灿那把嗓子那么空灵又寥远,唱起歌来是不是会好听上天!
她认真的说:“不,不行!”
姚灿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容亭会拒绝。
容亭心里显然有自己的小九九啊,姚灿如果唱的太好,她这个声控以后肯定无法控制自己。更重要的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以后还好意思让姚灿当自己的听众吗?
事关尊严,她不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