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灾民回流,和如何帮助治下百姓重建家园的问题了。
因为这县衙里的差役也忙的不可开交,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平时的巡逻也比往日松散了不少。
在家里呆了好几天的宝珠被王春花拉着出门逛街,这还是到了县里之后宝珠第一次逛街,县城有两条热闹的街道,县里人称为东街西街,东街附近住的都是官吏富商,店铺也多是金银首饰,布匹衣料,古董字画,还有最为有名的酒楼,据说里面的大厨曾在京城黄鹤楼里学过,手艺十分好。
相比于东街的富贵,西街则要热闹的多,小摊小贩,各种店铺来往的人也更多,更然不论是东西的质量还是价格都没法给东街的店铺比。
唐家的铺面就在西街,会在这里的多是普通百姓,王春花直接带着宝珠进了一家卖首饰的铺子,里面的老板似乎对王春花很熟悉,看到她进来连忙上来打招呼,“夫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小店里,快快里面请。”
王春花笑着道,“带着我小闺女过来看看,不用你招呼,我们自己看。”
掌柜的笑着又说了两句,这才去招呼其他客人。
宝珠看的有趣,好奇的问,“娘,你怎么认识这里的掌柜的?”
王春花得意的一笑,压低声音,“你姐曾在这里卖给他们一些花样,听说卖的特别好,就想什么时候再和小鱼合作。”
宝珠眼睛亮了起来,对自家姐姐的审美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当下就央着王春花要去看,相比于当下老套没有心意的首饰,由唐小鱼设计那几款可以说是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其中一枝桃花簪,设计的清雅漂亮,宝珠一眼就相中了,不舍得放下。
王春花带着宝珠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给她买首饰,当下就让店小二包上,这家店里的首饰的做工并不算特别精致,宝珠又挑了两个珠花后,就没了兴趣。
逛完了首饰店,就是成衣铺,半天下来,宝珠觉得比她在山上跑一天还要累,当下就不想再逛了。
王春花意犹未尽的和闺女找了个茶摊坐下喝茶休息。
等一杯茶落肚,宝珠才觉得精神了起来,有心思听周围人的议论。
刚开始大家说的都是各种琐事,后来不知道谁开头,说起了如今城中的乞儿,当下就有人道,“其实咱们这里还算好,之前虽然也和难民发生过冲突,都好好的处理了,别的地方才惨,渭县本来就是受灾最重的地方,听说他们那里灾民一股脑涌到县城,和守城官兵发生了冲突,整个县里都乱了。”
立刻有人反驳,“不是说是黄巾军那帮人把县衙给砸了吗?怎么又变成灾民冲破了城门。”
最开始说话那人似乎对这件事很清楚,摆摆手,“嗨,黄巾军那时才多少人,他们把县衙抢了之后,也不敢待在那里呀,后来由县丞顶上了县令的空缺,结果位置还没坐稳,就又被难民冲进了城里,那些难民和土匪没什么两样,渭县的人实在是太惨了。”
立刻就有人符合他的话,“就是,听说渭县那边除了一些豪绅跑了之外,大部分人家都遭了灾,死了不少人,我亲戚本来有两家店铺的,结果现在除了他儿子逃了出来,一家人全都没了。”“可不是,我那叔叔家的二姑的侄子是渭县的,听他说难民冲破了城门看人就抢,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看热闹的人唏嘘不已,“幸好咱们县令死守了城门,前些天那乱的我看着都害怕,要是被那些难民闯进来,咱们不也遭殃了。”“就是,就是,还是咱们昌平县好。”
就在大家一直夸奖昌平县的县令时,人群中不知谁嗤笑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衣衫发白,头绑书生巾的青年一脸冷笑。
打算骂人的众人一看是读书人,心中的怒气消下去了一大半,对方可是读书人呢,读书人怎么会说错呢,肯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当下就有人好声好气道,“不知这位公子为何发笑?”依誮
蓝衣书生将茶碗猛的放到桌面上,咔嚓声在这个小小的茶棚十分清晰,他冷声道,“和淮县县令心慈可怜那些难民,将他们放入城中,没几天难免闹事,联合叛军杀入了县城,和淮县死伤无数。
应县县令胆小,又有和淮县的前车之鉴,命人死守城门,那些难民大骂他狗官,罔顾人命,和叛军里应外合,攻陷了应县,县令头颅被挂在城门口。”
白衣书生越说越是愤怒,直接站起身,一把摔了手中的茶碗,“那些哪里还是灾民,他们分明就是和叛军一伙的强盗土匪,沿路多少村庄被他们祸害,多少人被他们杀死,现在朝廷平定叛乱,那些难民为何还能好好的拿着银子回乡,老天不公,就该连那些披着难民皮的强盗一块杀了才好。”
瞬时整个茶棚更加寂静,已经有一些胆小之人偷偷溜走,茶棚老板是两个老人,这会也是怕的不行,又不敢上前阻止。
不过人群里还是有仗义之人的,其中一个壮汉站起来,沉声道,“这位学子未免太过偏激,做错事的难民只是少数,更多的人也只是受害者而已。”
白衣书生连连冷笑,神色有些癫狂,“什么难民,他们就是土匪,叛军的走狗,若有一日我陈诺之有能力,定当屠尽那些走狗。”
“什么,是陈诺之。”“天,为什么陈诺之会在这里?”……
在听到陈诺之的名字后,人群立刻热闹起来,宝珠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当下仔细回想。
好在她记性不错,很快记起了对方是谁。
因为自家哥哥考秀才的缘故,那一届的科举唐家人也很重视,昌平县的头名是几乎不露面的赵辰,和淮县的就是这位陈诺之,据说他有状元之资,又是名狂生,在附近几个县里名头极大。
如今对方出现在这里,只要稍微关注科举的人自然都知道他,也难怪人们惊呼起来。
看着对方目光中的阴冷之色,宝珠皱眉,她记得哥哥说过陈诺之在先生们口中的名声极好,虽有些高傲,却是有真本事之人,故而哪怕有些恃才傲物,还是有许多读书人追捧他,和他交好。
此时的陈诺之丝毫没有书生身上的干净清透,反而隐隐有些偏执易怒,加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想想对方的情况,很可能他家在之前的叛军攻城中出了事,才会如此一身戾气。
当下就有读书人和陈诺之打招呼,又有人询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陈诺之的不正常很多人都看了出来,自然会有人担心,“陈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如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陈诺之甩了甩衣袖,冲大家一拱手,“多谢大家好意,是陈某一时过于激愤罢了。”说完避开别人的追问,试图离开。
“等一下。”就在陈诺之快要踏出茶棚之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十岁出头,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义正言辞的拦住了陈诺之,“你还没给茶钱呢,而且刚刚你还甩了人家的茶碗。”
◎最新评论:
【撒花】
【害可能是家里出事了才变的这么过激希望有悔改否则就是小炮灰哈哈哈】
【今天还有吗】
-完-
第87章 、唐耀祖
◎原来这就是她那个读了半辈子书才考上秀才的四叔啊◎
寂静,整个茶棚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尴尬在空气中蔓延,冲散了刚才因为陈诺之的出现激动起来的气氛。
出声的人就是原本看热闹的唐宝珠,她看的好奇,正在听热闹的时候,见到那书生一番慷概激昂之后,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觉得有意思,结果就看到望着碎了的茶碗心疼不已的老夫妻。
茶摊的老夫妻就靠这挣点银子,怎么这人喝了茶,摔了东西就想走,周围人还一副崇拜的看着,差点让唐宝珠怀疑人生,终于在对方快要离开茶棚的时候,没忍住开了口。
王春花虽然不知道闺女为什么突然站出来说话,但作为一名护崽的母亲,她将众人看过来的不友好视线全都瞪了回去。
挡在闺女面前,没好气的道,“干什么,干什么,一群大人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懂事,人家老人好不容易摆个茶摊,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铜板,你倒好,还是读书人,直接就把人家的茶碗给摔了,摔了也就算了,银子都不给就想走,怎么读书人都像你这样?也太丢读书人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