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思念的痕迹】
天空已经破晓,金色的晨曦洒进房间,慢慢的将景物照的越来越清晰。一夜无眠看着水墨熟悉又有些陌生睡颜,撒加真切地感受到水墨说的“不真实”。近十年的光阴似乎很漫长但又似乎很短暂,曾经少年时光的单纯情感经过岁月的发酵再次在他心里更深的扎根下去。不能给她一个承诺过的被祝福的婚礼,让撒加非常难过。也许像他这般罪孽深重,不该有被祝福的资格,可是水墨呢?撒加执起水墨的一缕鸦黑的发丝在唇部轻吻,他能给她什么呢?想离开心里不舍,不离开心里又不忍。可是,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他的不放手会对水墨造成怎样的伤害,浓黑的悲哀将撒加的心攥紧,要赎罪的自己非要拉着这个无辜的女孩一道走向灭亡吗?
黑撒蠢蠢欲动,撒加打住了自己的思绪。相比起他无所不在的负罪感,黑撒完全没有赎罪的打算,他们之间的征伐在最终的审判来临之前,恐怕都不会停止。
在水墨眉心落下一个轻吻,撒加帮她掖好被单起身,头皮传来拉扯感让他一顿,转过头哑然。只见熟睡中的水墨两只小手各自缠绕着他的发丝,攥的紧紧的,心里忍不住一酸,她很怕自己不告而别吗?所以即使睡着了也会有这样下意识的举动,那这些年来她又是在怎样的不安中等他的?沙加告诉过他,水墨从来不曾向他打听过自己在圣域里的种种,也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她强忍住自己所有的思念与不安,坚持的相信他有一天一定会出现。那种感觉很辛苦吧?怕拖累他所以一直以来都这样的安静,明明以前和加隆一起闯祸的时候,个性那样的跳脱。明明乖巧的只是一张皮,可是因为他,她连自己的内在也强压成了那种乖巧的样子。眼眶发热,撒加忍不住苦笑连连,傻妮子,这让他怎么舍得放开她,就算自己一路走向地狱,只怕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过来。
轻轻的扳开水墨的小手,抽出自己的发丝,撒加起身将教皇法衣穿好。他四处打量水墨住了近十年的家,一切就和他当初送她到这里来的时候一样,所有的家具摆设完全没有动过,尽管难免有时间的痕迹,但打理的纤尘不染,几乎没有任何增减。撒加伸手沿着桌角抚摸过去,湛蓝色的眼睛里浮起一丝笑意,他给她的东西,所以她都不会丢弃,很珍惜呢。移步走向书房,那里的变化就非常大了,知道水墨喜欢书籍,当初他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个超大的房间,还有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架,连书架梯子都为她准备了四个。他把双子宫的书籍卷宗都放在了这里,还从教皇的档案室搬了一些过来给小妮子打发时间。但即使如此,书架上还是有三分之一是空着的。而现在全部塞满,宽大舒适的书桌和椅子看起来虽然干净,但是也很旧了,使用的痕迹远远的超过外面所有的物件,包括书房里异常舒适精致的软榻,尽管很精心的收拾打理过,还是要比水墨睡的床显得更旧。撒加忍不住黑线,想着这些年床和这里到底哪个才是水墨日常睡觉的地方。书房的一隅摆放着各种画具,而画具后面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画,其中景物居多,人物画大部分都是孩子和老人,还有各种小鸟和小动物。画的配色非常的漂亮,栩栩如生。水墨的画清澈温暖,几乎没有一幅画是阴暗的,撒加摩挲着手底下的画布,想象着她这些年背着画夹到处写生的样子,心头暖暖的。如果自己可以陪伴着她该多好。
蓦然他看到一个精致的暗格,撒加在针对水墨的事情上从来不缺乏好奇心,他拉开暗格的瞬间心脏像被一根利箭射中,所有的画——都是他。或坐或立或微笑或沉思或严肃或朗笑,形态不一,有他拿着卷宗慵懒的模样,也有他准备和加隆切磋时气势勃发的模样,有他穿便服长袍的模样也有他穿着圣衣威风凛凛的模样,很多很多....而且每一幅画都有泪水的痕迹。剧烈的心痛让撒加几乎难以喘气,连内心的黑撒都沉默的和死了一样!每一幅画都寄托了水墨对他的爱与思念,而画上的泪痕则是她爱他要付出的代价。
“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女人。”黑撒干巴巴的发声。
蓝撒连和黑撒互相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啪嗒”新的泪水滴落在手里的画上,撒加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这真是....再痛苦他也是流血不流泪的,可是此刻他完全忍不住。
黑撒继续沉默,完全没有一点嘲笑蓝撒的心情,他们的难过是一致的。黑撒叹息,他从未改变过自己的理想和野心,以后他也不会改变,但是,他也许不必那么激进急切,毕竟他是有爱人的,让她伤心,他真的会心痛。
将手里的画重新放进暗格里,撒加看到旁边还有一个抽屉,他有些迟疑的拉开,不禁哑然失笑。抽屉里画的是加隆,比起画他的沉重,显然画加隆让水墨异常的愉快。画上的加隆神态各种搞怪,水墨好像非常热衷于画加隆出糗的形态,各种表情画的异常写实,看的撒加闷笑不已。她还画了不少加隆的三等身的娃娃形态,各种憨态可掬,真的让人捧腹。
“加隆看到会吐血吧?他到底怎么得罪这丫头了!”黑撒不忍目睹,这些画真的很毁形象,如果加隆知道,估计会抓狂。
方才的沉重和难过一扫而空,撒加微笑着捻着画遥思加隆曾经在双子宫里各种逗弄水墨的事迹,想不到这个小妮子如此记仇,居然用这种办法报复加隆的欺负。每年祭扫水墨的加隆如果知道水墨心里是这样想他的,估计早就将水墨的假墓轰开揪着尸体咆哮了吧!撒加扶额摇头,这两只以前就把双子宫搞的鸡飞狗跳,在自己眼皮下面还能保持点低调,一旦他出任务不在,几乎就是放开了性子撒欢,不说各种恶作剧,山下的城镇里也被他们祸害的不轻,自己的道歉都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传记,收拾的烂摊子不计其数。其实那时候他有时候给他们气的发笑,如今想起来却是异常的怀念。比起之后的那些变故,那些个事情几乎可以称之为天堂的待遇。
“砰!”客厅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水墨惊惶中带着哭音的呼唤传进撒加的耳朵,慌乱踉跄的脚步声停在书房门口,她仅仅披了一件睡衣,光着小脚,黑发散乱,满脸泪水,看起来异常狼狈。撒加心里一阵紧缩,这丫头莫不是以为自己离开了,所以惊慌成这样。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向她走过去,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水墨抓紧他的衣襟放声大哭!那种无比的委屈和害怕,让撒加心疼的要命。他应该陪在她身边等她醒来的,难以想象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见了,那一瞬间是多么的绝望。
水墨哭到声音嘶哑,撒加华贵的教皇法衣也宣告报废,但这时候他也没心情管自己的衣服怎么样,他抱着水墨坐在软榻上,反复的拥抱亲吻,安抚她。只可惜在水墨哭声渐渐止住后,撒加没能忍住,又在软榻上将仅着睡衣的女孩啃了个干净,美其名曰“安慰”和加强“真实感”,连黑撒都替他羞耻!说他禽兽,还真是名副其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