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堂兄……仅是有发热之状,尚未确定是否染上了疫症,可周遭的人为了保命,强行将他送进这安宁坊内,不过三日就……就死了。”
侍卫说着,竟有些哽咽,另一个侍卫轻咳两声,偷偷的拉扯了他一下:“与二小姐说这些做什么……”
“属下失言了……”侍卫回过神,忙对云思行着礼。
云思听完也颇有感触:“我的小时候,家里也不幸遭遇过一次时疫,能理解你的感受。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治好百姓们的。”
“属下替大家谢过二小姐,我们送二小姐进去吧!”侍卫许是见云思一个女子都敢在这安宁坊内走动,自己身为男人,却不及女子,心中实在有些羞愧。
云思却摆手说:“不用,你们没有防具,一旦沾染了时疫,就要传染给更多的人,还是去外面守着吧。”
云思本就打算自己去看看实际情况,并不像带上旁人。
进了木场内,云思才见这些受灾染病的百姓们自己搭建起了临时的避雨棚,地上四处堆散着草席,下面也仅垫着被雨水早就浸泡潮湿的干稻草。草席上或坐或躺着的百姓们,发出着声声痛苦的哀叹,隐约的啜泣声,令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小声哭泣。
几个眼尖的人看见云思进来了,都小心翼翼凑上前,倚靠在身旁附近的人都瞪着眼睛瞧云思,目光中却是惋惜与同情。
“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也……诶,可惜啊,可惜……咳咳咳……”一个老爷爷拄着拐杖,止不住的咳嗽,坐在了一旁的草席上。
“看姑娘的衣着,应该不是临江人吧?”一个中年妇女抱着怀里年幼的儿子,抬头望着云思,“坐吧,进了这安宁坊,十之八九是出不去了,只能看……咳咳,谁能多活两日,最后也无非是搬去后院的焚尸堆,如今连猫狗都不愿意靠近那些尸体,可惜人之将死,却两个体面的坟墓都求不得。可怜我儿……”
女子说着,忍不住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幼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却十分懂事,忙抬起小手为女子擦着眼泪:“娘,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生病的!娘,你快走吧,这里是病人待的地方。”
“娘不走,就算是死,娘也陪着你。”女子双眼通红,身边的人又是一声声的叹气。那些病重的百姓更是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来,与这压抑低沉的雷雨天,倒是十分映衬。
“我没病。”云思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那对儿母子。
“刚进来的人都这么说,有的许是真没病,可进了此处,就算没病这会儿也有病了。官府是不会放你出去的,认命吧。”先前的老者说。
云思屈身下去,对着周围的百姓说:“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我是代付,我可以开出治疗时疫的方子,我现在进来这安宁坊,就是为了查看大家的病症,以此对症下药。”
云思的话一出,百姓们顿时打起了精神,一个个都忍不住从草席上坐了起来,满眼期待的望着云思。
可没一会儿,不少百姓又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躺了回去,像是早就失望了一般。
老者一边猛烈的咳嗽着,一边苦笑:“姑娘当真是一片好心,先前也不是没人来治病,可那些声称自己是医者的人,要么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要么刚出去不过一日就被官府逮了回来,自己都染了病,还如何救治旁人,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大家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竭尽全力治好大家。马上又要下雨了,大家尽量不要呆在这避雨棚里了,还是找个高地呆着,此处离江岸不远,万一江山再次泛滥,唯恐大家受灾。”云思嘱咐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