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的最后一天,李衍托8号给许弦递了纸条留了电话号码,不久后许弦便打了过来,两人靠电话互相联系了几次,很快就把夏令营的友谊长久地延续到了现实生活中。
说来李衍也觉得神奇,明明感觉自己和许弦不是一类型的人,但是凑到一起好像就有无数的话想和他说。对着他,甚至连原本对着佩仪都很难说出口的话,比如说觉得自己的beta性别很不争气、在家里过得不开心之类的,也能轻松地倾诉出来。
但不知怎的,两人都有一种默契,要将这份友谊秘而不宣。李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们总在打探留意自己,他不想把这份珍贵的友谊这么突然地公诸天下,因为这样很可能会引来好奇的人来谈论、猜测,而这种变数可能会带来破坏性的后果。
于是,两人在学校碰到、在走廊或楼梯间擦肩而过的时候,只会飞快地对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各自会心一笑。
这样的关系持续到上了高中,两人才渐渐地多了些互动,偶尔会一起去操场散步,或是坐在草地上说说话。
到了某个学期,他们两人的班级同在一个泳池上游泳课的时候,李衍就总越过中间那条楚河汉界,溜到另一侧去找许弦。
今天也一样。他们班的游泳课老师比较懒散,早早就解散了让他们自由活动,他便坐在沙滩椅子上,遥望着另一侧,想等对面也结束了教学便过去。
此时一边的佩仪坐不住了:“喂,你干嘛总是跑到对面去啊,多突兀。”
“有吗,”李衍心不在焉地,“他们什么时候游完啊……”他正专心地望着许弦,他和他那个卷头发的游泳搭档正在说些什么。
“别看那边了,看我!”佩仪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你总看别人我多没面子,我可是你的女朋友,我穿得这么辣你不看我是什么意思?我很平吗?”
佩仪的确是为李衍打掩护的名义上的女朋友。听了她的话李衍赶紧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几遍,用很赞赏的表情说:“很好,很美!”然后便要匆匆扭回脑袋去看对面。
佩仪翻了个白眼:“男人,呵!”她坐近了一些,挤到李衍的沙滩椅上来,“你怎么会和那个alpha交上朋友的?我感觉他很滑头耶。”
李衍很吃惊:“许弦吗?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滑头?”
佩仪说:“上次他来找你,我听他说的那些笑话,感觉他怎么这么熟练啊,肯定是哄人老手了。哼,这种alpha都不是好东西,跟他走近了会学坏的,你不要变成坏男人。”
“……”李衍说,“不是啊,他是好人来的,你不要说他坏话了。”
佩仪愤愤不平地说:“我说说他坏话怎么了,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和你亲还是他和你亲啊?”
李衍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佩仪一看,十分震惊:“怎么回事,这你都要考虑?难道不是我和你比较亲吗?”
李衍说:“这不一样,不能比的……”
“为什么不能比?”佩仪忽然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难道,你——?!”
李衍心跳都漏了一拍,慌张地问:“……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佩仪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恨不得原地跳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他?!”
“嘘,嘘!”李衍生怕被人听见,赶紧按住她,“小声点,小声点。”
佩仪双眼发光,开始连击炮地发射问题:“你怎么喜欢上他的?什么时候的事?他知不知道?你们不会已经搞在一起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衍连忙告诉她,只是自己单方面喜欢人家,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佩仪问:“你是真的喜欢他啊?为什么啊?”
李衍不太好意思:“我觉得他很好啊,总之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他颠三倒四地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随后又补充了以前两人在夏令营认识的事。
让他觉得很感动的是,明明上一刻佩仪还在嘀咕许弦的坏话,但是听到了他的真情坦白之后,她便很够朋友地转换了立场,全心全意地支持他了。
“你有没有想过要跟他说啊?”佩仪问。
李衍很犹豫:“不要吧,万一他拒绝了那就糟了,说不定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佩仪说:“哈,怎么可以因为害怕被拒绝就不去告白的呢?都像你这样想、大家都不告白,那人类很快就要灭亡了。而且为什么拒绝了就不能做朋友啊,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太小气了吧。”
李衍还是很犹豫:“可是我是个beta啊,要是omega去跟他告白还差不多……”
佩仪很诧异:“说什么呢,原来你也是个性别种族主义者啊?凭什么只有omega才能去告白啊?”
佩仪的话让李衍觉得很有道理,也大大地增强了他的信心。佩仪还出谋划策,说既然他快要生日了,就趁生日的时候搞个派对,用狂欢的人群、酒精烘托一下气氛,借着机会去告白看看。
李衍快要十八岁生日了,刚好到了能在派对中醉生梦死的年龄。因为这样大胆的提议而心动,他鼓起勇气和家里说了想要办一个生日派对、只邀请同龄朋友来参加的事。
他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因为他一想到要当全场的焦点和中心就觉得后脑勺发麻,每年的生日都尽可能想要轻描淡写地混过去,所以爸爸和大哥听了都感到很吃惊。但他们很爽快地圆了李衍的心愿,当天晚上,他们都很上道地没有回家,妹妹也被带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家给李衍和朋友们庆祝。
李衍其实很忐忑。他几乎是有点头脑发热地就在佩仪的撺掇下开了这个派对,等派对终于开始时,他便有点怂了。幸好,屋子里彩灯一开、dj一打碟,无限的酒刚供应上,大家就将今晚的主题抛之脑后,抛下礼物各自找到感兴趣的对象在昏暗的角落开始调情,完全遗忘了他这个过生日的主人公。
李衍紧张得要命,想到今晚要表白就无法呼吸,此时收到短信,许弦说他路上堵车,要晚到一点,他就更紧张了。
佩仪看他都快透不过气来了,便叫他上卧室呆着,冷静一下、排练一下要说的话,她会在楼下等着,等许弦到了,她就上楼把他叫下来。
李衍想也好,便点点头上去了。
于是,当许弦来到他家的时候,只看到一些喝得半醉摇摇晃晃的闲杂人等,没有找到李衍的身影。
他在一楼找了一圈,只找到佩仪,于是便上前说道:“请问一下,李衍在哪里?”
佩仪当时正在和人猜拳猜得欢呢,转身看到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一项任务,于是把许弦拉到一边,忽然玩心大起地跟他说:“我知道李衍的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许弦很怀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说:“是什么?”
佩仪很流氓地一伸手:“你身上有没有钱?拿点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