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赛事落幕之后,食堂里的人都在热议着比赛的事情,其中关于柯文的比赛最是热闹,对于大家的激动心情,柯文本人却显得淡定多了,他与球队的人在一张餐桌上聚着,过程中很多人来贺喜,说他以后能进国家队怎样的,大家都听的很开心。
慕迟算是真的认识了柯文,挺能藏的啊,“文哥,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柯文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筷子,陈淼和顾飘也看着他,“这次打比赛看吧,能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如果能进了省队,再向前发展的话,他一定不会犹豫。
“只要破了记录就有希望,这个成绩非常好了,我估计没什么大问题。”陈淼说:“要是以后阿文真成了国家队的运动员,可就难见面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进。”
陈淼举杯,“敬运动员一杯。”
“谢谢队长。”柯文举杯,两人对碰一下,一饮而尽,再缓缓落座。
“下午是你了。”陈淼看向慕迟,慕迟单手撑着桌子,另一手拿着筷子,“我是不也得拿个名次啊。”
“那必须的!”顾飘在一边给他打气,“咱们校队出去的人,个个都是大将。”
慕迟还好,高一与初三的划分在一起,他心理上没什么压力,在看过一场场比赛后更是信心满满,尤其是柯文的比赛,慕迟的短跑也不错,但是绝对不比柯文。
长跑的话,只要匀速就行了吧,体力足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几个人聊着就到了比赛点,操场聚满了人,第一项进行的就是长跑,慕迟被带去检录,柯文和顾飘陈淼在赛道旁等着。
赛道已经被清理干净,长跑可是最惹人注意的,很多人出于看热闹看好戏的心态,抱着谁先不行的心理观看比赛,说来奇怪,相比于长跑,短跑带来的是热血沸腾,长跑却让人扭曲了比赛的心态。
可能因为长跑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完,于是看哪一个人先掉队,哪个人体力不支,那些摇摇晃晃的人影,成了比赛的看点之一。
自家看他家人如此,反之亦然,都只希望自己班的代表能荣获第一,能体力超群。
而对于外人,纯粹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检录之后,运动员入场,所有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慕迟站在赛道的左边,离着赛道旁边的柯文几个人比较近,他看到队长他们对他点头,看到柯文插着口袋凝视着他,他将视线投向赛道,待听枪响。
随着一声枪响之后,十几个人一同起步,没有人争先抢后的去冲刺,争抢赛道,不是时候,大家都在保存体力。
第一圈之后,慕迟便拉开了后面的人一大段距离,他个子高,腿长,还是经历过校队魔鬼训练的人,和低自己一届的学弟有着明显的对比,只有几个同是高一的学生能相互抗衡,所有人都跟的很紧,怕自己拉开过大的距离。
“有人超了。”顾飘说。
几个人视线一同放在慕迟身上,慕迟后面一个高一其他班的学生超了上来,柯文插着口袋道:“不急,现在还早。”
玩长跑,没有耐心可不行,急功近利更不行,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和体力,否则提前紊乱的步调是最不可行的。
“说好陪跑的呢?”陈淼白了眼顾飘。
顾飘嚷道:“谁说不陪了,等小迟迟体力不支我再过去。”
“建议你不去。”柯文说:“他不喜欢有人跟着。”
那太矫情,对吗?
第二圈结束的时候,这下就能清晰看见每个人的距离了,原本跟的紧紧的一些人,现在都分散在有两米远的地方,一些人开始掉队,慕迟身处中间偏前一点的位置,在他的前面有两个人。
立海的操场一圈就是八百米。
第三圈的时候,大家体力都开始下降,匀速也开始大喘气了,原本十五个人的比赛,现在场上还剩下七八个人,有些人放弃了比赛,有些人则直接瘫坐在了赛道上,被同班同学架起带离赛道。
调整呼吸,不能慌,不能乱,匀速,匀速……
慕迟跟着前面的人,一步都不敢停下,他放弃了他擅长的短跑选择了三千,他没有停下的理由,也没有停下的念头,他不在乎赢,但不允许自己输,无论什么时候……
长跑的赛道上,放弃不可怕,但坚持,一定值得尊敬。
领跑在最前面的人步子越来越小,长跑小能手孟宏也不行了,赛道边陪跑的人也有,递水的人也有,赛道上有人直接拿水仰脖子就灌,边跑边喝。
三千米的赛道在最后的时间里迎来了越来越多的群众,大家等着第一名冲线。
“行不行,还有一圈,坚持!”有人跟着前面的人打着气,鼓励着。
还有一圈?
慕迟抬眼看了前方的两人。
“这圈完了就可以冲刺了慕迟!”有人在赛道边叫。
慕迟没有听清楚是谁,每个人都在体力竭尽的边缘,长跑的赛道上,冲刺是个可怕的词,慕迟的前方的两个人,有人掉队他趁机加快了脚步,第四圈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在最竭力的时候加快频率,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他没有参加过长跑比赛,这是第一次,但是不需要经验,要的只是体力,只是体力……
在体力面前,所有的经验都是扯淡!
一个人,在他前面的那一个,三米远,他却觉得是天壤之别。
好像无论怎么加速都追不上,透支的体力,紊乱的呼吸,沉重的步子。
这个赛道上,没有人是简单的。
“老范加油!”
“孟宏冲刺!”
直到接近尾声,大家才开始爆发,领跑的两人也越来越快,每个人满头大汗,摇摇欲坠。
冲刺,是唯一能赢的路。
“明天祁家的人来了就跟他们走吧。”
“你妈是小三,你是野种……”
“妈,野种是什么?”
“姓慕的,你妈跳楼了……”
野种,就是和别人生的孩子,不能见人,不能被人知道他父亲是谁的孩子。
野种,就是他妈妈瞒了许久,不能告诉他,不敢告诉他,他爸爸是谁的孩子。
野种,是慕迟。
因为我是野种,妈,你不想要我,对吗?
他连自己的爸爸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他听着外面传着祁国衷就是他爸爸,不然怎么会收养他的流言,慕迟的思绪紊乱,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个野种,知道什么啊……
他赫然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