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倒没有,他们和别人不同,人家欢天喜地旅游,订机票,飞国外,看景点的,慕迟和祁炀可不是,他们两个回了家。
哪个家?
黎城的那个——祁家。
不知道再次踏回来将要抱着怎样的心态,用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他的新父母,结婚之前明明有好好的相处,但那有外人在场,这次则是单独的,慕迟就觉得不舒服。
多多少少有点膈应吧。
祁家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他跟祁炀这次回来闹得挺大,祁国衷和许媚亲自到机场来接的,四个人坐上车,一路上都说着话,倒是慕迟,并没怎么主动的开口,都是祁国衷问一句,他应一声。
慕迟根本没吃了祁家的什么帮助,于他现在的事业而言,这也让祁国衷觉得挺愧疚的,之前他总把这个人想的是小孩,什么也不懂,没祁家的帮助就会死似的,事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长了点心。
真不能太小看人了。
祁家的佣人还是那些,但也有两三个认不清的,也许是离开太久忘记了,慕迟不跟她们相处,所以不太能记得。
这下真成亲儿子了,他们回来买了礼物,大包小包的往里面拿,蛮世俗的,因为祁家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少什么,可买东西回来是他们这对新人该做的。
“都一家人了还带什么礼物。”祁国衷像大部分人那样官方的说辞,但他可能是真心的,觉得不需要带礼物,他确实不缺什么。
“一点心意,知道您不缺,”祁炀开口,从慕迟旁边拎过他手里的东西,“我来拿,进去吧。”
客厅里有翻新,变了样子,原本的金色墙壁变成了灰色的主调,显得老成了些,少了点浮华的意思,蛮搭二老的年纪。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许媚亲自倒水,先递给慕迟,慕迟还在观察客厅,接过来时应了声:“谢谢。”
许媚抬头看了他一眼。
慕迟知道他此刻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叫不出来了。
祁炀也在打量他,氛围有点怪,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坐这。”
慕迟坐下了。
许媚觉得,慕迟变了。
变得……没那么热情了,有点冷漠。
当然了,十几岁的年龄,这都快十年过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热情可言,发生这么多事,慕迟不怨恨他们已经难得了。
“刚结婚适应吗?”祁国衷这话是问慕迟的,都在想方设法的跟慕迟说话,培养感情。
这其实是个怪事。
培养感情,现在祁国衷才明白,原来从前慕迟的亲近是在培养感情,他只当他是住了他们祁家,接受他们的支助,想多少巴结他们一点,慕迟时不时的跟他或者许媚说话就是希望他们能拿他当真正的家人,可他们……
未免过于冷漠了些。
现在才明白这些东西,才彻底看清慕迟这个人没他想的那么卑微,祁国衷觉得挺堵的,也不能奢望对方待他们有多好,多热情。
慕迟应声:“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适应。”
他跟祁炀……那种熟悉的感觉太容易找回来了。
并不会因为结婚未婚而有什么改变。
祁国衷找话题道:“在鼎盛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我还好,做的挺顺手的。”
“怎么不跟祁炀一起做?”
“没必要吧,风投方面我也不懂,做自己喜欢的,会做的,擅长的可能比较好。”
办公室恋情,祁炀是想过的,想把他弄到自己眼皮底下,他是出于私心,一不想他劳累,随便给个敷衍的工作,让他玩就行了,二是自己想的慌,慕迟工作忙,没什么时间跟他调情,安排在自己手下还能时不时的看一眼。
肤浅而又真实的想法。
但慕迟有自己的追求,目标明确,不可能在他手底下混吃等死。
少爷无奈至极。
之后祁国衷又和慕迟谈了一些私下里的事,比如怎么会请严礼来做新婚的主持,还是以他父亲的名义出场,慕迟一一跟他解释,从婚礼,再谈到以后,孩子什么的问题,慕迟则没有明确的态度。
的确是这样,两个男人谁也没法生,领养又不够亲,他跟祁炀可不觉得亲不亲的,主要还是传统观念,祁家二老不太能接受,当然都想要亲血缘传下来的,然而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代孕,代孕则在我国是不合法的,其他的科学手段又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散场后,慕迟上了楼,二老让他们两人先休息,慕迟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门,久无人住的冷清氛围,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关键的在于,他觉得似曾相识。
“你离开之后这里没动过,书本的摆放位置,球鞋的位置,电脑,生活用品,都维持着原样。”祁炀在他身后说。
正如他所言,入眼的地方那似曾相识之感不是因为住在这里过,而是离开之前的场景,他那个时候在干嘛?忘记了,写作业吧可能,桌子上还摊着书。
看到这一些,他就有些难过,一点点摸索过去,衣柜里的球服,鞋架上刷的干干净净的运动鞋,桌子上的课本,久违的感觉。
也是在这之后,他那天写作业的时候,是否知道,那将是他青春的句号。
他在那一天之后失去的东西,都没有再找回来。
唯独祁炀,还在他身边。
摸着那球服,慕迟顾影自怜,他心里堵的慌,很难受,现在再如何成功都没办法补救的难受,他也会……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
温热的怀抱将他圈在怀里,祁炀双臂从他背后伸过来,慕迟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受,他比他更心疼当时坐在这个房间里写作业的人,那是个刚刚失身,却被他若即若离忽视的人,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当时在想什么?没有他陪在左右,他做了多少次自我否定?想也不敢想。
“别想了,我心疼,”祁炀蹭着他的脖子,拥他更紧些,“别想了慕迟。”
他也不想去回想,丢开球服又怎样?他站在这个房间里,他熟悉的,温暖的地方,他跟祁炀留下温存的房间,最后以那种形式结束,太残忍了,刻骨铭心的。
放下球服,二十七岁的慕迟眼角有些湿,人越大是不是就更容易伤怀?
“我不想去在意了,但刻骨铭心的,忘都忘不掉。”睹物思人,他思的是自己,跟当时的祁炀没有半点关系。
他为自己难过,他并不想念年少的祁炀,他不喜欢那个样子的他,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演戏的他。
祁炀该说的都说了,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承诺当时都是气话,没有几句真心,他一直都喜欢他,只是没把握好尺度,玩过了头,可气话又怎样?他真真实实的在伤害他,他舍得伤害他,他说那些话的神情,慕迟都觉得像噩梦,挥之不去。
松开人,祁炀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向自己房间里带,让人伤怀的地方不适合久待,慕迟跟着,心情很低落。
祁炀的房间变了,重新装修了,但改动不大,家具的摆放位置,挂画,照片,等等,还是原位。
照片?
慕迟注意到照片是哪几张照片。
竟然还是……他们拍的那些。
“这个你还有?”慕迟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他上前拿起相框,相框里是□□加迷彩服的那个装扮,笑的很欢,他跟祁炀酷酷的模样,还露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一直都留着呀。”祁炀拿另一张给他看,“这个,记不记得了?”
印象不要太深,唯一一张祁炀的女装,他们的新婚照,虽然当时是开玩笑的。
“记得,”慕迟笑着说:“当时还是我让你穿的呢,惊奇的是你竟然同意了。”
“因为想跟你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