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处田间小屋, 掩映在绿树荫里, 一个中年男人正无所事事地在田埂间闲逛。
“此人叫做赖长,是一名村头无赖。”赵丁对卫青说道, “昨日便是他找李敢去酒楼说话。”
卫青端详了一阵,方才开口说道:“我观那人行为举止唯唯诺诺, 并不像是会主使某件事情的人。”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赵丁点头道, “所以我按照张贺的意思, 这几天派人盯着他,也并未见他与什么有身份的人打过交道。”
张贺也跟着他们出来, 此时也开口说道:“我觉得对方可能之前暗中和这赖长见过面,现在暂时避风头不出现,恐怕赵兄你还得再盯上几日。”
“这盯人的酬劳就由我来付吧。”卫青说, “毕竟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
张贺也没有推脱, 毕竟张汤清正廉洁,家里其实不太宽裕, 而卫青则是那“万恶”的土豪,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君侯。”背后有人高喊。
张贺和卫青一齐转过身来,发现来人正是一路小跑的田仁。
“找得我好苦。”田仁用手擦了擦脑门上跑出来的汗,对卫青说,“还好任安告诉我你们来了这里。”
“可是之前让你探查的短剑有什么消息?”
“正是!我拿着这把剑在两市挨家挨户地询问,被告知这短剑上的花纹有些独特,是西市一家西南夷来的商人的手臂,我找到那家店一问, 原来店主人是夜郎国来的,可是我问他这剑是什么人买的,他说要为客人守口如瓶,不告诉我了。”
“这有何难,行刺大将军本是重罪,廷尉赵禹和我父关系亲密,乃是知交好友,去拜托赵禹由廷尉府出面叫那名夜郎商人一问,何愁他不如实交代?”张贺马上提议。
“可是,大将军说了不能往外声张。”田仁有些犹豫,“如果拜托赵廷尉,对方那么聪明岂非把事情猜得差不多了?”
“我以私人名义去拜访一趟赵禹。”卫青说。
坐在廷尉府的坐垫上,张贺一脸好奇地看着卫青正非常有礼貌地和赵禹互相寒暄着。
“大将军今天怎么有空来廷尉府?”赵禹不卑不亢地说,他这个人既然和张汤是朋友,那做人也是一板一眼法不容情的,据说之前有不少公卿为了走后门带了贵重的礼物上门,都被赵禹连人带礼物一起送了出来。
卫青当然没有带礼物,他是以私人身份拜托赵禹帮忙的:“廷尉可否帮青查一下这柄短剑是谁委托店家打造的?”说完他将短剑放在了案几上。
赵禹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这柄短剑有什么讲究吗?为何大将军想要查它的主人。”
“实不相瞒。”卫青微笑着说,“我府上昨天遭了贼,翻墙偷走了几件陛下赏赐的物品,亲兵上前拦截时被那贼人走脱了,只落下这么一把短剑,我让舍人去探查,发现此剑是由西市一名夜郎商贩所打造,但对方不肯告诉我是谁让他锻造的这把剑。”
遗失皇帝赏赐这种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卫青既然以私人身份前来拜托,赵禹就拍手笑道:”大将军请放心,交给我去查问,今天之内就给你答复。“
赵禹动作确实快,当天下午就派人去大将军幕府告知卫青,那商贩已经如实交代,问他购买短剑的人是当今皇二子刘闳的舅舅王江。原来王夫人家里共有两子一女,这王江是王夫人的哥哥,因为不成器一直没有受到任何提拔,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吏,只是靠着皇子舅舅的身份到处结交权贵。
因为涉及到皇亲国戚,赵禹不敢贸然将王江收押询问,只是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卫青。但赵禹又上了一封奏书递交给远在甘泉宫的刘彻,那就是卫青他们不曾预料到的事情了。
卫青听到王江这个名字,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件事这边的线索暂且搁置吧,先不调查王家了。”
“君侯,难道就这样算了?”田仁愤愤不平道。
“多亏张贺提醒,我不是毫发无伤吗?再说刘闳年幼失母,一直被中宫照顾,和据儿感情挺好,贸然牵扯到他的母家只会将水越搅越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