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吓得一哆嗦,跌坐在地,抬眼望去时,惊恐地看到刘据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因为刘彻方才在歇息,殿内的烛火点得不甚明亮,一向俊美儒雅的太子的脸一半被火光照亮,一半留在阴影里,冰冷的目光朝使者投射而来的时候,竟然让使者感到了害怕。
“父皇病情加重,儿臣担忧特地星夜赶来,却不知有蛇鼠之辈,竟然在长安设下陷阱,先是让胡巫在太子宫故意放置巫蛊人偶陷害与我,又和父皇身边的侍从串通一气,诬我造反,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竟然要害我如斯?”
“太子冤枉小臣,臣只是如实禀报。”那使者尚在狡辩。
张贺在刘据身侧问道:“如实?甘泉宫去长安城三百多里,太子连夜赶来也只得一程,你这些时辰来回两趟,就算快马加鞭连口水都不喝都赶不及吧?只怕使者连长安城都没进就急着赶回来报信了吧?”
使者张大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彻不耐烦地下令:“左右将此人拖下去,好生刑讯。”
在使者一叠声的“陛下饶命”的叫喊声中,刘彻对刘据说道:“朕在甘泉宫几个月,有些人是觉得朕病得不行了吗?竟然如此急不可耐?”
他对侍从喊道:“给朕穿衣,朕要赶回长安。”
但刘彻毕竟病重,才被搀扶着起来,就一阵急剧咳嗽,刘据和张贺连忙扶住他重新坐了下来。
“陛下息怒,身体要紧。”
“父皇保重身体,长安儿臣先去,父皇只要吩咐儿臣就可。”
“也罢,朕这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刘彻叹道,“先传金日磾和张安世上来吧,问问那几个黄门审问得怎样了?”
不一会儿,穿着侍中服装的金日磾和张安世走了进来。
金日磾说道:“启禀陛下,经审讯得知,那些黄门和宫人都是被常融收买的,平时在宫中散布一些关于太子和中宫的坏话。”
刘彻点了点头:“这些流言朕也听过,但从来不信的,敢在朕面前搬弄是非的,拖出去打一顿就好了。”
“陛下英明神武。”金日磾谨慎地说道,“但让这些人传播坏话的,却是后宫一位美人,臣不敢妄议。”
“但说无妨。”
“正是前些日子来甘泉宫请罪的赵婕妤。”
刘彻的表情一凝,刘据也站在旁边,面上却露出并不那么惊讶的表情,张贺偷看了他一眼,觉得刘据心里其实早已猜测出了这个答案。
张安世到底年轻气盛,不给天子留下消化的时间,就马上接着说道:“赵婕妤不光和常融有过财物来往,根据一位宫女招供,还和出逃的望气者王劭频繁联系,臣疑心此女和望气者联合欺瞒陛下,所图甚大。”
刘彻气得拂了杯盏:“朕就知道这些假托神仙的人,最后总是来骗人的。”
“那这赵婕妤,陛下您看该如何?”张安世追问道。
“理应让皇后先将其拘入掖庭,等查明后再议。”
“陛下,皇后在长安城和太子宫的人起兵了。”金日磾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