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命霍光将他扶得坐正了起来,威严地环视一周在场的各人,说道:“朕几天把你们几位叫过来,是对你们寄予厚望,希望你们以去病为首,以后尽心辅佐据儿,但据儿这个年纪有自己的打算,朕就不颁发诏书了,具体官职一切皆有据儿自行定夺。”
“臣等谢过陛下,定当不负所托,尽心尽职辅佐太子殿下。”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刘彻说了这么一些话,精力已经不济,金日磾连忙在他后面放了一个靠垫,刘彻靠下来缓了缓之后严肃地对刘据单独说道,“你继承皇位之后,要比我在时更加善待百姓,减免赋税,与民休息,亲近贤德之人,作为天子要成为天下的表率。”
“儿臣记下了。”
刘彻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从五柞树的后面传来小孩子咯咯的笑声,还伴随着铃铛清脆的撞击声,刘彻好奇地抬眼望去:“那是什么人在哪里?”
只见从台阶下脚步蹒跚地走下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穿着一件藕荷色的锦袍,整个人穿得像一只小球一般,小孩白胖的手腕上系着金铃铛,随着挥舞的动作发出不规矩的响声。
在小娃娃身后走着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俊朗青年,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这个青年的面容,刘彻却在看到来人时瞬间激动起来,原本瘫坐在榻上的身体突然坐起。
刘据害怕情绪起伏影响刘彻本来就生病的身体,连忙说道:“父皇,那是刘进带着他的儿子刘病已来看您了。”
“哦。”刘彻略有些失望地说道,“让他将皇曾孙抱过来。”
刘进将在地上乱走的刘病已抱了起来,放在刘彻面前,刘彻捏了捏小娃娃胖乎乎的红润的脸蛋,刘病已又开口笑了起来。
刘彻注意到刘病已手臂上绑着的身毒宝镜,怀念地说道:“这还是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带回来的,当时我把这个赠给据儿的时候,他还没刘进大,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病已被年迈的皇帝抱在怀里,丝毫不觉得害怕,因为看到刘彻在说话,以为在逗自己玩,伸手就抓住了天子鬓边垂下的一缕白发。
“可惜我看不到皇曾孙长大成人了。”刘彻说道,“那我就给他赐个大名吧,等他长大之后,就改名为刘询。”
二月丁卯,刘彻驾崩于五柞宫,三月葬入茂陵,谥号孝武皇帝。张贺在刘据的授意下上书要求给武帝立庙号为世宗,以纪念他对大汉的非常之功。
在刘彻去世后的第二天,刘据正式登基为帝,改元为延和元年,因为刘据之前已经长期代理国事,所以这次皇位的交班显得非常自然,几乎是无缝衔接。
刘据当了天子之后,当然要扶植一批他自己的班子,霍去病继续当大司马骠骑将军,刘据擢升御史大夫张贺为大司马卫将军,待遇参照霍去病,卫伉为车骑将军,地位仅次于两位大司马。在太子舍人出身的心腹了,除了张贺最首重用之外,魏姚也从九卿升为三公,接替张贺的御史大夫一职,张光从未央宫卫尉升为光禄勋。
几个月之后,丞相公孙贺在任上病逝,陪葬茂陵,刘据自此将丞相一分为二,霍光为右丞相,张安世为左丞相。
延和二年立史氏为皇后,刘进为太子,刘病已号为太皇孙,同时大赦天下,赋税在刘据登基后减免的基础上再次下调。
借着赦天下的机会,刘据赦免了刘弗陵身上的罪,既然他的母亲赵婕妤已经被幽禁起来郁郁而亡,那么当时毫不知情毫无选择权的刘弗陵毕竟还是被母亲所累。
刘据恢复了刘弗陵皇子的身份,又在民间寻到他一个赵姓的亲人负责照顾他,等到他年龄达到八岁就让他离开长安城去所在封国。
对于刘据这个决定,张贺自然是无比赞成的,虽然历史的轨迹发生改变,刘弗陵再也当不了汉昭帝了,但这辈子他不用再仰仗霍光的威仪而生活,也不用做一个毫无决策权的傀儡皇帝,对于刘弗陵来说,当个自由自在的王爷,娶几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生育后代,也许会是更好的人生经历。
卫子夫在年底去世,葬入茂陵后陵。而史良娣看着孩子们都渐渐长大,问刘据要了一支巡游的队伍,开始游历大好河山去了。
这一年,张贺期盼已久的张安世的小儿子张彭祖也终于诞生,张彭祖断奶后就由张安世正式过继给张贺。
虽然张贺仍然兼任侍中这个加官,而且新皇登基之后许多事情要重新开始,他忙得大部分时候住在未央宫里,白天办公,晚上陪伴刘据,但表面上还要做足文章,因此每个休沐日张贺都要回自己的张府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