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一晌的时候,是很难想到醒过来会怎么样的。
崔尽宵没有沉溺其中过,所以漫不经心,不甚在意。
贺遮不一样。
他在夤夜步入崔尽宵的院子的时候,瞥见那个抱猫的小姑娘,她抿着唇笑,神态间有一点像是崔尽宵,大约是跟她久了,连作态都相仿。
她这个人,一贯有能耐,可以叫别人被她影响着改变。
贺遮低哑地开口,慢慢询问:“你家郎君回来了?”
小侍女点着头,不知世事地笑:“郎君要回自己院子里去吗?天好晚,该睡了。”
袖中的香囊滑落指间,他慢吞吞摩挲着。
那是他窃自贺采的东西,在他与崔尽宵第一次欢好的那一天。原本也该是他的,该是崔尽宵一针一线绣好了送给他的——哪怕粗糙、哪怕拙劣,哪怕毫不用心。
贺遮笑了笑:“…嗯,天好晚,该醒了。”
这话说得奇怪,小姑娘听不懂,眨着眼。
贺遮摆一摆手,神色寡淡,这月余来的和悦颜色一扫而尽:“去罢,找你家夫人要糖吃。”
可是晚上吃糖会牙痛,牙痛起来很难受,小姑娘看着贺遮慢条斯理地往回走,恍惚觉得他的牙就在痛,但偏偏一定要吃那口糖。
贺遮回去并没睡着,他披散了长发,坐在廊下,看晦暗的天。
今夜了无星子,月亮也不圆又不亮。
周匝一片冷清,只有蝉鸣声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