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雨在他的旁边坐下,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安啦,这种手术哪能这么容易失败,市场显示成功率高达99%的好吗?”
艾明远看着他,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前天傍晚时候无力的自己,不是滋味的同时选择了安静的陪伴。
江声没说话,心想,徐漾不就失败了吗?上午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世上哪有什么绝对。
不过短短几十分钟,人就推出来了,一个生龙活虎、完好无损的秦争。
刚才还在劝江声安心的陆时雨看见他安安全全的出来竟然还有些鼻酸,无法想象要是七天结束的时候他还被困在那方寸大小的盒子里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反倒是江声冷静下来了,确认他没事之后就松了一口气。只是秦争背上黏着的无形的道具卡已经变得破碎。江声皱眉,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连这里的墙壁都是弧形扭曲的。
江声不愿意再在医院待下去,免得夜长梦多,撺掇上秦争就打算给他办出院手续,但是被医生阻拦了。打着再留院观察观察的幌子。
江声低头看一眼脸色尚且惨白的秦争,让他自己定夺。秦争喝一口水,当机立断地决定走。
三个人原本打算打车,但是现在科技发达,基本人手有车,从事出租车事业的人少之又少。即使遇上了,江声他们也赶不上在别人坐进去之前走近了。
最后没法儿,江声应了艾明远送他们一程的好意,目的地是开往他记忆中的家。
一路无话。艾明远把江声送到家门口,正打算问另外两个人去哪儿,就看见三个挤在后座的人都在那栋别墅前浩浩荡荡地下车了。
艾明远皱眉,想问这究竟是什么朋友,出钱给做手术不止,还带他回家留宿。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过江声还有过这么一号朋友?而且那个萍水相逢的病友怎么也跟着回家了。
江声看着他的表情,大致能猜出来他的脑子里走了多少弯路。他把头凑近车窗,对着艾明远说了一通肉麻话,算是给艾明远的最后期限,也算是给这个世界的江声的一个交代。
他说:“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讨厌我,还是只是为了你所谓的自尊、面子在晾着我,故意对我恶语相向。如果是前者,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离我越远越好,麻利地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如果是后者。”江声停顿了一下,“适当的傲娇可以,我都可以宠着你,但是不要太过分。一个人一头热久了之后是真的会失望,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晚了。”
江声用余光扫一眼秦争他们,对艾明远说:“我给你六天时间考虑,你不用急着答复我。等到六天之后,你再给我最终答案。是接受这既定的结果还是一拍两散,你都给个准话。”
他瞥一眼副驾,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的答案和上次在医院说的有所不一样,或许下次你可以邀请我坐副驾的位置。”
说完,江声果断地转身走了。留下艾明远一个人在车里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看着他凭着记忆在狗窝里摸索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大门又被阖上,像是截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其实艾明远心里的答案早已明晰,只是他看惯了平日里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就是没有一句真心话的江声。
看惯了那个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仿佛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又看不透实在想法的江声,乍一见这种坦诚且直白的宣言,反而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醒来的那个人在某些小细节上确实像他所认识的江声,估计他真的会以为是医生赚黑钱,把江声的身体二手倒卖给别人了。
殊不知他所谓的那些熟悉的细节,也是系统模糊之后的结果。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之间,本来就只有借一副皮囊和挂名的关系。
门内,江声他们开始复盘。说是复盘,其实就是江声单方面地对秦争冷战,陆时雨则在一旁笑嘻嘻的,仿佛没事人似的。而所谓的冷战也是带有热度的,只是在非必要的话外不插嘴而已。
江声其实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很没劲,除了自己之外或许谁也察觉不到,除了自己之外谁也不会因此生气,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他想,要是他当时但凡抠一点,不愿意把那个死亡规避卡用回到秦争身上,那么现在秦争的坟头该开始长草了。而且,说好的六年游戏经验呢,怎么这点心机都玩不过?
江声生闷气。秦争看着他面色不虞的脸,脑子里回响的却都是刚才他对艾明远说的话。
他皱着眉,第一次觉得听别人用第一人称说话是那么地难受。仿佛一不小心,他就要永远地失去江声了。
他想,他自以为的默默守护或许只是个笑话。不然那一刻的占有欲怎么强烈地都快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