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榈檐也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杵着脸颊,故作好奇:“什么男生啊,真想见一见捏——是不是啊,表哥?”
归于璞不抬头也不回答。温醒提醒道:“快点快点啦,吃完了让你哥送你上学去!在学校还行吧,跟同学混熟没有?”
夏榈檐摇了摇头:“别提了。”
归于璞看向她:“又咋了?”
“没事,送我去上学!”
拥挤的早餐店里,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女生默默无言,面对面吃着饭。她们都穿着黑色的长裙,两人的脸色都很苍白。
“所以,萱茹你昨天去看阿姨了?”秋澄光一边吹着热乎乎的鱼丸汤一边问,她的眼睫低垂着,目光似追寻着汤面的菜花。
“嗯,阿姨还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我听许栀梅老师说,你最近换工作了?”沈萱茹擦了擦嘴,两只手肘搭在了桌上。
“换个不经常加班、做着也比较舒服的工作。”
“在哪里呢?”
“城南那一边,一家广告公司。你呢?”秋澄光抬起眼来。
“我还是在百货商场里,不过——澄光,我想,明年我大概就不能陪你去了。”
秋澄光平静地点了点头。
“明年我要搬家了。”沈萱茹说,“我爸妈说,其实早就该搬家了,一直拖到现在。”
“你爸妈说得没有错,你也要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了。”
“那你呢?”
“我啊,”秋澄光抿了抿唇,望向玻璃窗外,从厚重云层后面透出的金色光芒,照着她淡淡的神情,“我一直都在好好生活呀。”
“是吗?”
“是啊。”
沈萱茹沉静地望着她,眼神温柔却给人明晰的刺痛。秋澄光却托着腮帮子跟她对视。半晌,两人都笑了一下。稍纵即逝的笑容,也说不清是苦笑还是什么。
她们之间的联系,原本就是苦涩的。有时候,秋澄光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沈萱茹,因为这就代表,三年前那场悲剧,从未发生过。
墓园在聆城西门,秋澄光与沈萱茹搭上了地铁。天气格外潮湿,地铁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带着浓浓的湿热气息,让整个空间显得好不沉闷。秋澄光看着座位上方不停滚动着的站点,思绪忽然飞到了老远。
有一对男生女生坐在对面,正在低声交谈着。女生斜着眉头瞪着眼,快乐的模样却是有迹可循。男生穿着一件橙黄色的宽大t-恤,袖口处是显眼的靛蓝色。他体贴地靠近女生,似乎在一本正经地逗她。
秋澄光侧过脸去,尽管如此,却总还能在余光中望见他们。
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双手交握放在膝头,尽管有沈萱茹同行,却像是孤独的只身一人。
下了地铁站,到花店买了一束黄白色的雏菊,和一束蓝色勿忘我。随后,她们走进了墓园。在一座小小的墓碑前,她们停了下来。
墓碑周围意外地有些干净,是有人清扫擦拭过的痕迹,那个陈旧的天使花瓶里放了一束新鲜的白色百合花。秋澄光俯下身子看了看,说道:“好像是清水,有谁刚来装上的吗?”
“会不会是……”沈萱茹低声。
秋澄光回过头来:“谁?”
“没,我也不确定。”
秋澄光把雏菊和勿忘我轻轻地放下,就靠着那束百合花。
“盛宴喜欢百合花。”她忽然说,“我都忘记了,她是喜欢百合花的。”
“嗯。”
“所以,不久前来过的人也知道她喜欢百合花吗?”
“嗯。”
沈萱茹始终站得有些远,秋澄光冲她招了招手,她摇了摇头:“不了。”
“怎么了?”
“我不敢。”
秋澄光一怔。
沈萱茹深呼吸,胸口重重地起伏一下:“我才记起来,她过去向我求助过。”
秋澄光站起身来。
“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她跟我说,帮她写一篇文章吧,就写写学校的阴暗面。她还开玩笑说,写出来,至少会有人看到,在文章被撤掉之前,一定会有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