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三号下午去看妈妈,这天晚上,温醒敲开了房门,身后跟着个“司机”。
“澄光啊,你明天不是要去看你母亲吗?我给你带了个司机哥哥过来——”
温醒话没说完,秋澄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皱着眉头猛咳了几声,吓得温醒连忙上前:“没事吧啊?反应这么大干嘛?”她一边问一边拍着她的肩膀。
秋澄光摆了摆手:“我没事啦。”
“那行,这司机我撂在这儿了,明天具体几点去,你告诉他吧。我先走了。”温醒说罢,避老虎似的飞快地跑了出去,门外夏榈檐的一只手把她接了出去,而秋澄光伸出的一只手则抓住了空气,她有些目瞪口呆。
归于璞还站在卧室门口,迟迟不敢踏进来。秋澄光拄着拐杖站起来,慢慢地挪了过去。他习惯性地伸出一只手。
“我明天自己去就好了。”她说。
“我明天下午正好有空。”
“没事,我真的可以自己去。”
他没再说话,安静地注视她片时,忽然低下头去,双手插进裤兜里。
秋澄光的鼻子忽然一酸。没别的什么,只不过还记得,第一次吵架时,他就是这副表情和动作,后来抬起头时,眼眶竟红了一圈。
“要不……”她冲动地开口,没想到根本接不上“要不”之后能说的话。归于璞抬起头,带着几分期盼,望着她。
“要不什么?”
秋澄光忽的皱眉:“呃……”
“要不我送你过去,“他不紧不慢地接过话,“等你要回来了,你再打电话给我。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耽误我时间了,对吧?”
“可你顺路吗?”
“嗯。”
“那你知道济慈院在哪儿吗?”
秋澄光的问话用意明显,但显然,他也已经做过功课了。
“在城南那一带,一些疗养院都在那里。我明天要去见的委托人也在那里。”归于璞沉胸有成竹,稍稍停顿一瞬,轻声,“我没有骗你的。”
秋澄光顾盼左右,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嗯。”
“明天几点?”
“下午四点。”
“好。”
翌日下午,秋澄光在温醒的帮助下坐上了车。看到她站在窗边挥手,笑得意味深长,她的额前仿佛冒出一百个问号。
“这阿姨搞什么啊?”
归于璞没有听清,回过头来问道:“什么?”
“没什么啦。”
他抿住了唇,状似无意地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了。
一路上,秋澄光都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交流的倾向,也显出让人不敢亲近的疏远感。昨天晚上那种可以来回讲几句话的轻松氛围不知去哪儿了,取而代之的是驾驶座上他拘谨不安的内心,和时不时试探的目光。只是目光一直流连在后视镜的镜面上,从未到达她的眼底。
他的心微微酸涩了一下,可他努力制止了。
到达济慈院后,归于璞望着这幢修道院式的疗养院,眉心微微一蹙。后面,秋澄光已经打开了车门,他便也顾不得多想,连忙下了车。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的。”她拄着拐杖说,“你快回去吧。”
“我陪你过去。”
“不用啦。”
归于璞抬头看了眼周围,一本正经地问:“如果我现在强行抱你过去,会有人看见吗?”
秋澄光震惊的模样不亚于看见一只狗熊:“你想干嘛啦!”
“那就让我陪你走过去,我不碰你。”
“齁,你还敢碰我哦!”
他耸了下肩膀,蓦然一乐:“走吧。”
秋澄光好不嫌弃地瞪他一眼:“不可理喻!”
归于璞按响了门铃,一位小姑娘马不停蹄地跑了出来,秋澄光之前从未见过她。
“我找秦鋆琼,我叫秋澄光,这是我的证件。”
女孩接过身份证后瞄了一眼,打开了门:“秦女士正在跟人聊天呢。”
秋澄光笑了:“是吗,谁呀?”
“是老板呢,这座济慈院的股东,有人是这样说的。”
秋澄光一怔:“股东?”
“琼姨说就是这里的主人啦!”
说话的当儿,门打开了。秋澄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归于璞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
“你脚怎么了?”女孩问。
“昨天崴到了。”
“没什么大碍吧?打这么大的石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