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钟,敲门声准时响起。
秋澄光应了一声:“进来吧”。
门轻轻打开,归于璞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拿着牛奶,走了进来。
“今天忘记煮水煮蛋了。”
“没关系。谢谢你。”
随着他将餐盘放到桌上,秋澄光走到白色小圆桌旁坐下:“你吃了吗?”
“还有牛奶没喝完。”他晃了下手中的玻璃瓶。
她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便又道了一声:“谢谢你。”
“刚说过了。”
他喝了一口牛奶,上唇沾了一星奶渍。秋澄光抬头看他一眼,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就是那点奶渍,看上去便和他本人十分违和。
归于璞好奇地看着她:“笑什么?”
“没有。”她摇头,想了想,还是举起食指,沿着上唇划了一圈。归于璞立刻会意,背过身去,回过身来时,嘴唇已经干干净净了。
“姨和榈檐还没起,我等等要出门,你有什么东西需要从楼下拿上来吗?”
“没有——榈檐今天没去上学?”
“请假了。”
秋澄光吃了口面包,一边思索一边望向墙壁。归于璞又待了一会儿,觉出没什么话可说了,于是准备离开。
“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约摸十点钟,秋澄光听见了门铃声。她从阳台望出去,看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院子外面。阳光炙热,他们抬手挡住刺眼光线的同时,目光往远了望,也瞧见了她。
女人放下了手,表示问候般地,点了点头。
秋澄光也点头,随即转身回到客厅。
这时候,温醒从卧室走出来,还一脸迷糊。
“夏榈檐呢?”
“还在睡——对了阿姨,外面来了两个人。”
“嗯?”
温醒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转过身时,双肩懒散地往下一塌,透露出几分无奈。秋澄光不解:“咋啦?”
“澄光啊,你把榈檐叫起来。告诉她,他们老师家访来了。”
“哦,好。”
温醒理了理衣领,又飞快地对着镜子擦了下口红,这才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秋澄光不由得纳闷:“榈檐的老师来了,阿姨紧张啥?”
夏榈檐听说老师家访来了,双眸蓦地一呆滞,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好,我洗漱一下,马上下来。”
秋澄光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夏榈檐过来找她拿了两个咸蛋黄饼干,咕哝了一句“又告状来了”,便趿着拖鞋,状似不耐烦地下了楼。
归于璞打电话过来时,秋澄光有些发怔。她看着连名带姓的备注,一时间五味杂陈。她缓缓地接了起来。
电话接起后,致电的人沉默了良久,似乎不知该如何问候,于是说道:“二楼客厅书架的最右边,有一个蓝色的文件夹,第一张纸上应该写着一串数字,你……帮我看一下。”
“哦,你等一下。”
秋澄光举着手机走到书架前,拿下他说的那个文件夹,倚靠着墙壁,翻开之后,问:“我直接告诉你,还是发你手机上?”
“直接告诉我吧。”
她将数字念了一遍,又听他复述了一遍,确认正确了,犹豫不决,想将电话挂断。然而,归于璞却忽然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像是有话要说的前兆。
秋澄光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得任何反应。
“咋了?”
“没事。谢谢你。”他低声道。
“不客气,小事一桩——挂了啊,白。”
“白。”
等了两秒钟他没挂断,秋澄光直接按掉了。正想回卧室时,她听见一楼客厅里,夏榈檐忽然拔高的声音。
“老师您凭什么说我欺负她呢?明明我才是新来的转学生,我受欺负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再说了,您怎么就能断定,不是她欺负我在先,我出于自我保护才会那样做的吗?”
声音斩钉截铁,却又悠悠柔柔,似留了几分苦楚的余地;待人的态度应该说是很良好,场面看上去也应该是一个乖女孩在很通情达理地为自己辩护才对。可秋澄光的脑海当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