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术虎女来说,那晚的月色朦胧。
朦胧得她看不清其他,只看清了那个白衣人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她的面前。
在那一片火光和刀光剑影里,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当年,在那场风沙之中一般。
不同的是,这次她松开了自己手里的剑。
然后她感觉身子一轻,当是被那人抱着飞上了半空。
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冷,她却安心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她知道,这次,他会带着她乘风而去。
······
李驷带着术虎女走了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的火光,才将她放了下来。
这姑娘是已经伤得很重了。
所幸他抓住了先前的那个探子,不放心地过来看了一眼,否则,她今天应该也会死在这里。
粗略地看了一下术虎女身上的伤,李驷没有太多的犹豫,直接扶起了她的身子,解开了她的外衣,准备替她包扎伤口。
他本就不是什么拘泥的人,何况这种时候,也没有时间去顾及那么多。
但是当他解下术虎女的外衣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地愣了一下,因为这姑娘身上的伤疤,未免是有些太多了一点。
光是那背上就有十几道,新的旧的都有,着实是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很难看,对不对?”
四下寂静,术虎女背对着李驷坐着,低着头,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一点自嘲的笑意,淡淡地问道。
她的神色显得有一些黯然,因为她知道,无论谁看到她背上的那些疤,都会被吓到。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感觉到背上的那只手停顿了一下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阵落寞。
可是突然,她的头被一只手拍了一下。
接着,她就听到身后的那个人说道。
“我觉得难不难看,是我自己说了算的,我就觉得你挺好看的,你管得着吗?”
说罢,那人又转而说道。
“坐好了,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身后传来了撕扯布带的声音,随后,一双手将那些布带绑在了她的伤口上。
术虎女呆呆地坐着,半响,她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一些发酸。
然后她再也忍不住,转过了身来抱住了李驷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难听,声音也很沙哑,短发蹭着李驷的脸颊,随着哭声颤抖着。
李驷愣了一下,最后却没有推开她,只是任她哭着,抬起了一只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一句话。
被父母丢在大漠里的时候,术虎女没有哭过;被人卖做剑奴的时候,术虎女没有哭过;被管家打断骨头的时候,术虎女也没有哭过。
被剪断头发的时候,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被鞭打责罚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
但是这一晚,她却哭出了她所有的委屈。
大漠的夜里很冷,但她的眼泪却烫得她的脸颊发疼,使得她的哭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
第二天的早晨,李驷背着术虎女继续上了路,她的腿上受了伤,现在下不了地,所以也只好先这样子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