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皑皑一片,摇摇曳曳自朦胧空中散落,抬眼望去四周像是被拉起帘帐,此美,扑朔迷离。
华衣着身,头带银饰,虽是简单却也不失身份,盈盈倩影,独倚廊前木柱,芊芊玉手伸前,雪花触于掌心,身体温暖瞬间融化白雪,带来一阵凉意。
须臾,抬步下至台阶,轻扬唇角,如沐春风般似要将这寒冬化为暖春,环顾四周,眸光落至一处墙角,腊梅含苞待放,雪花半遮,朱红若隐若现。
疾步走至墙角,微屈了身子,凝脂玉手将雪轻轻带下,唇角带起一抹欢喜笑颜,欲将腊梅折下,转腕间只是捻了花瓣欣赏。
牡丹富贵雍容乃花中之王,可我却独爱这寒冬腊梅花中魂魄,摄人心神。
晨起上官紫瑶梳妆,天色黑沉还未破晓,雾朦胧似天地初始混沌一片,隐约透过浓雾窥得朱瓦一角枯枝几分。
点一只红烛幽昏火光于室内投下斑驳人影袅娜,指掠过琳琅朱钗至最喜那只停下,上官紫瑶唤来云璃绾好发鬓,配好首饰挥手谴退。
黛眉浅浅桃色两腮轻点唇以赤色。妆毕,望镜中人含笑勾唇。
天既白,采玉来报昨夜揽月阁里的青萝带了两名歌姬,赏了锦缎百匹。且昨夜笙歌灯酒言笑不休。
上官紫瑶垂首无话纤指摩挲青白瓷杯,皓齿微咬唇凝眉瞳孔紧缩,良久。上官紫瑶抬臂举杯轻品一口清茶润喉,又定定放回桌面。
她淡淡开口:“好生照看着,若敢对佳雪不敬,那便是不识相,一杀百了。”
瞧采玉退下上官紫瑶幽幽笑出声来,略思索此刻要做的事。拂裙起身,点莲步出以寻人。
屋外寒气倒有些浓蹙眉拢紧衣薄加快了脚步。
至书房,门掩着不闻一丝声音。上前轻敲依旧不见有人索性推门而入。入眼却是上官婉柔身伏桌案酣睡。
模样无奈摇头,进而寻湬替起盖上披肩。却无心惊动了婉柔尴尬以视。
上官紫瑶忙退后几步低首板着脸哼声,绣中指捻着丝帕犹豫不决该不该交个大夫来替她瞧瞧。
毕竟那么睡了一夜染了风寒可不大好。耳旁传来婉柔方醒时的迷蒙疑问,上官紫瑶抬眼,望其不怀好意抿着唇对婉柔笑笑,装作无辜轻咳几声柔声道:“你真的确定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你的三姐琉璃?”
“她的确要做我的三姐,所以她是我的三姐。”上官紫瑶随意坐下待婉柔反应,果真气急不已。
苦笑失落黯了黯眸色须臾便仰头,凶狠道出恶毒之话:“妹妹好自为之,姐姐这双手倒是不介意多沾些鲜血。”
晌午,上官婉莹一身青色的古烟纹碧霞罗裙,美丽动人。
袖口上两朵用价值连城的水幽银线,绣好的水仙花婉转优雅,显得整个人温柔体贴多愁善感。
山额间一串紫色的珍珠摇摇晃晃,高贵典雅不是风范。
寒风习习,心里却不冷。上官婉莹反而有一种闲情雅致的心情。
几个蓝衣婢女抱着一张云杉木的桌子与椅子走上府的凉亭,这个亭子屹立在府中央,左面便是池塘。
还有两个婢女则抱着上官婉莹的玉女琴,琴上的琴弦都是青烟弦,价格不菲。雪莲搀扶着自己,缓缓坐在椅子上,抬起纤长的手指。轻抚琴弦朱唇轻启,开口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刚来到府里的小丫头打断了:“小姐....小姐....”
身旁的筱雅看了看自己连忙骂道:“你这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冲撞了小姐,来人拉下去张嘴二十!”
听到筱雅的话不禁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长得到算清秀,笑盈盈的走上前去:“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梦熙...”
上官婉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记得她也叫梦熙,这个名字是多么熟悉。“半夏梦璃清落熙。
倒真是个好名字,你这个小丫头还算伶俐,你暂且留在我身边吧。”侍女连声道谢:“多谢二小姐。”
回到椅子上,轻抚琴弦。优美的旋律再次环绕在上官婉莹的耳边,此琴称京都“琴音之首。”
曾经皇后都称这琴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双手压住琴弦,琴音缓缓停止。
“筱雅,去帮我倒杯茶。”
“是,二小姐。”
良久,筱雅还没有回来,心里有一些着急:“筱雅?”建有一个人影跑过来,自己便放心了继续弹琴。
“小姐,小姐....是他!他...回来了!”
“有话慢慢说,急急忙忙成何体统?”
筱雅停住脚轻声道:“是枫墨将军回来了。”
枫墨?上官婉莹听到这个名字,自己愣了一愣,不过回过神来。又低下了头深思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到了她的身边。
“数月不见,婉莹妹妹出落得越□□亮了。”上官婉莹抬头看向前面,不错他就是枫墨。“哥...哥哥。”
上官婉莹缓缓走下亭子,来到枫墨轻声试探了一下,见枫墨围着自己走了一圈,张口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婉莹妹妹亦是如此。”
上官婉莹快步上前,握住枫墨将军的手,看着他腰间的玉佩,还是自己曾经送给他的那个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哥哥...我好想你。”上官婉莹快步走上前去,枫墨与她早已是泪眼朦胧,上官婉莹握住枫墨的手,她看到枫墨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却努力忍着不流下来,至于上官婉莹亦是如此。
上官婉莹知晓,她与枫墨自小便相识。只因最后枫墨随父亲去了沙场历练,长年未归。
枫墨从小就很喜欢她,可她却一直将枫墨当成亲哥哥看待,从未动过真情。
——————————
天很快就要黑了,华阴公主从自己宫内只能看见正殿的灯火在隐约闪烁,但却分明觉着正厅以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从黑暗中孤立了出来。
里面似乎有着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纠缠斗争,或许今夜正是个惊心动魄在夜晚。
皇宫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致的彩绘宫灯,结着绚烂的绸子。
大殿四周有八对高高的铜柱子,柱旁皆摆设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丝烛台。
上面早早点起了蜡烛,烛火中掺着香料,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大殿正中心设着皇帝的龙椅。
而皇帝身旁坐着皇后,下首是淑贵妃、贤妃、柔妃、莲妃等地位较高的妃子,再下首坐着颇为受宠胡极为贵嫔。
大殿下方左面是男宾席,依次是皇子、宗室随后按照官员品级排列。
右侧则是女眷,按着男宾同样的排序方式。虽然此次皇帝设立的不过要寻常宴会,但各家胡女眷拉没有特殊情况,皆要按各自的品级正式出席。
所以这一次,上官婉莹和我的位置都要排在上官紫瑶和上官婉柔之前,婉柔倒是无妨。
毕竟今夜慕容清峄的到来让她心里得了安慰,可上官紫瑶可就不一样了,原本她以为自己有了一张倾国倾城般的面容,就可以夺回他人的关注。
可是那些达官贵人和皇子竟然不过注目国她一瞬,便都移开了目光。
上官婉柔则是连看都没有看上官紫瑶一眼,因为她的位置距离慕容雨微很近,所以被慕容雨微拉着问长问短。
时隔这么久,拓跋绍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虽然我给他胡仅仅是一个侧面,额上胡蓝色宝石,显得素净清新。远远看去那半张面孔在微光下闪出淡淡的光彩。
宝石和乌黑的云鬓配在一起。就像迷离春夜中那让人遥想的月亮。从前的我不过是十三岁而已。
身段肯脸蛋未长成,一晃一年半过去,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女,昔日娇嫩的花蕾也已经怒放开来。
许是因为长姐压迫的缘故。这般美丽的容颜,在拓跋绍眼里也更加令他迷醉。心中想到的是要毁掉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一位笑盈盈的美人走到了皇帝的身边,皇帝竟然破格再旁边加了一个座位,甚至竟然必皇后还要靠近龙椅,众人不由得好奇地望向这个美人,这不看犹可。
一看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宛如清凉的水进了滚烫的锅里。
“这位就是雨妃?” “听说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女辅佐陛下的!”
众人说着一些不可信的瞎话,虽然谁都知道所谓仙女都是一派胡言,但只要皇帝相信,他们就也要相信。
而皇帝对这位雨妃可不是一般的宠爱,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所以现在大家都异口同声相信她是上天派来服侍陛下的仙女,我听着众人的赞叹,不由觉得可笑,所谓的天仙化人,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如戏的人是皇帝,而看戏的观众们现在也都很捧场。
我这样想着,目光不由落在了雨妃的身上,说起来她之前只是听人提起,并未见过这位雨妃。
仔细一看,这位妃子果真美得不同凡响,端庄秀丽,国色天香。
宛如芍药笼烟,将原本今日所有盛装打扮的妃子女眷都显得毫无光彩,甚至让满殿的灯火都暗淡下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能够在容貌上和上官紫瑶一绝高低的女子。
上官婉莹用一种平常心看着雨妃,是因为二姐自己并不是靠着容貌来取悦他人的,所以对于别的女人比自己美丽这样的事并不是特别在意。
而另外一边的上官紫瑶却已经连平常心都保持不了了,她偷偷用目光打量着雨妃娘娘的脸,一毫一毫审视着,仔仔细细地和自己相比,越比越是心惊。
这位宠妃果真是局势罕见的美人,不仅细节上不输于她气质更是高贵得宛如夜空中的皓月,上官紫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唯一凭借的就是自己的那般美貌,如果美貌都输给了别人,那真的是没有好依仗的。
“妹妹的首饰倒是别致,衣服样式也新鲜。应该不是我朝的工匠所制吧!” 贤妃看着雨妃,一脸和善地问道。
“姐姐不知道吗?这首饰可是齐国使节送来的礼物呢!从去年以来陛下宝贝的很,一直在寝殿放着,我几次讨要,都不曾舍得给呢! ”
柔妃微笑着,似真还假道。
那串红似玛瑙、光泽动人的宝石炫人耳目,尤其链子中间垂着硕大的宝石极为耀目。
贤妃看着淡淡一笑:“柔妃妹妹,你怎么能和雨妃相比,她可是陛下的心呢! ”
皇后居高临下看着所有妃子:“雨妃这么光彩照人,本宫都移不开眼了。记得各位妹妹初进宫的时候,各个都是花骨朵儿似得,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了,如今在看到貌美的雨妃,真真实在是不得不服气,不得不感叹。这时光啊还真是转瞬即逝。”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几句话一说变让贤妃和柔妃变了脸色,皇后言外之意是在提醒她们。
既然自己已经老了,早已不复宠爱,也是提醒雨妃在美丽的容貌也没有骄傲的资本。
这宫里的女子最害怕的是岁月,只有皇后的地位永不变,其他人什么都不是。
雨妃微微笑着,面色半点不变。仿佛根本没听到在座众人的冷嘲热讽,她的目光确是往台阶下望去,最后落在上官家人的身上,目中神情微微波动,又很快转开,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微微一笑,应该怎么做才会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呢?
拓拔绍、雨妃、皇后、贤妃....这一连串的人和他们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低下头他们都不过是将我当做一颗碍眼的石头,可有时候这么一颗石头,却极有可能影响大局。
南宫家的两位也是显赫的国栋之才,他们的父亲曾经辅佐陛下登基子承父业,皇帝自然是给了他们很高的待遇。他们素来镇守边境。
极少在京都露面,突然来了两个年轻公子,这倒是已经让夫人小姐兴奋的了。
大公子南宫浚峰英俊挺拔,沉稳刚毅。充满男子气概,不过他已经取了妻,他的妻子就是襄阳柳府的嫡出小姐柳嫣儿。
所以夫人小姐们感兴趣的是他的二弟,只有南宫家的二公子南宫源儿没有婚配了。
南宫家这样的功勋世家,儿子们又是如此高贵挺拔,夫人小姐们早已坐不住了,纷纷互相打听。
女眷中的南宫大夫人早已是烦不胜烦,却始终面带微笑。藏着眼底的骄傲,南宫大夫人的确有资本骄傲的,因为南宫家的儿子的确是人中之龙,比起皇子们也是还不逊色的。
南宫浚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眷席位,随后低声对弟弟说道:“还能有第二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坐在二品县主的位置上吗?”
南宫源儿点点头:“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比起上官家的大小姐紫瑶,还是差些。”
不管多了不起的男人,都总是从你女子美貌来作为初次见面的印象。他的语气仿佛再说,有这么一张脸,这上官婉莹还能看,但也就是勉强罢了,当然南宫浚峰的眼光是很高的。
他的妻子就是个出众的大美人,所以他能给上官婉莹这样的评价,实在说得过去了。当然上官婉莹若是知道,是不会感激他的。
上官婉莹自然是注意到了对方那不友善的眼神,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沉稳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
而坐在偏正面的拓拔嗣,同样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家人,他终于明白上官婉莹为何讨厌这群人了,他们的确很出众,但出众是他们家的事。
仗着这份骄傲将别人视如尘土随意贬低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微笑,他知道我和上官婉莹在今夜定要有一番行动,可是不知道我们究竟会做什么,但必定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