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频有蝉虫肆鸣;天晴云淡,尽显皓空杳然。
难得上官紫瑶没有相阻,携雪莲外出至郊野踏青,窥见周围柳色青青,心情微愉。
倏尔想起自己曾喜爱的一句诗词,只是不太庄重,不便出口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侧身回转,却不经意的瞥见河岸一位姑娘的身影,便来了兴致。
双眸紧随那位姑娘身形,却望见一对姐妹携手同游,而独自己形单影只,强压心中苦涩。
眸色间划过一缕黯然,既然人放弃自己,便随他所言,玉指轻抚腰间玉珏,轻声道: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清风徐来,扫尘过窗阶,闻莺歌满园,看尽春色撩人叹拂晓。
正巧晌午已过昤昽无毒,霡霂淅沥有清凉,掌持油纸伞柄过林间,连日心犹便以良景安心神。
柴桑之阳有山溪,泥地难行不失幽静趣意,奇异花草掩小径,雨露沾轻裳。犹忆昔年皖县踏青游,亦如今朝清凉景。
倏尔见此境,犹似世外桃花源。年来斟酒伴竹香,以溪露烹茶,好不快哉。今时独来此,难免忆往昔。
世间混沌,难辨华胥入梦。唇齿相伴咬嚼甘茶,清苦入喉何有醇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我和雪莲启程回府。
车缓缓停下,雪莲掀起帘子跳了下来,然后扶着我下车。只见眼前根本不是相府大门,而是一处僻静的院子,周围树木森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连路都带错了?”雪莲斥责道。
车夫赔笑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奴才就做什么了。”
车夫说完就行礼告退了,我只好淡言:“算了,我们进去看看。这里我倒是还未来过。”
刚到门口,雪莲就被抓了起来。一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间。
我冷冷道:“真不知道这是哪位要请我来,这是给我们的见面礼吗?”
门口的护卫一个个默不作声,最后只有一个开口道:“你自己进去,我们家主子有话对你说。”
我面无表情,仿佛很无奈的样子。走上了台阶推门进了主屋。
整间屋子阴沉沉,在向前一步就看见了一个银袍锦衣的人站在眼前。
我扬唇冷笑:“呵,原来是你。二殿下什么时候也做起这般见不得人的事来了?”
拓跋绍的脸看起来倒是英俊,只是如今这张脸上挂着满是嘲讽的笑容:“上官琉璃,我早就说过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听到他的话,我倒是一点也不显得惊讶。相反,我坦然坐了下来。
取过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地倒了杯茶,嘴角掠过一丝讽刺:“二殿下,你将我拘束在这里,是活腻了吗?还是你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以免受处罚?”
拓跋绍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你果然很聪明,不过我可没有强行带你来,是你自己乖乖送上门来的!”
我抬眼看他:“自投罗网?不知殿下请我来这里做客,究竟是何意?”
拓跋绍冷笑一声:“当然是为了见见我未来的王妃了。”
听了他的话,我一怔不免多了三分惊讶,拓跋绍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他的王妃?
拓跋绍大笑出声:“你就是我未来的王妃呀!难道你和本王共处一室整整一天,还想做其他人的妻?”
拓跋绍的笑容中更是带了一丝肯定,他劫持了上官三小姐,而上官家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而和他过不去,并且还会将这个女子嫁给自己做王妃。
拓跋绍打量了我一番,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再强悍也终究只是个女子。
绝不可能丢掉自己的闺誉,强行被带到这里的事情一旦传扬开来,只有死路一条。
而相反,嫁给自己做王妃反倒要好了许多。拓跋绍越来越觉得这一步棋走的倒是很对。
我悠悠叹了口气,温柔的语调听不出一丝的愤怒:“二殿下,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脾气暴躁了些,怎么说也是皇子,却没想到你竟然连这般下贱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你就不怕丢你父皇的脸吗?”
拓跋绍未曾想过我竟然这般镇定,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若是今晚我在这里被关一个夜晚,明儿个我绝不会再有清白女子的身份了。
只能嫁给他,而且自己很有可能就会没命。
不得不说,拓跋绍的法子很下作和龌龊,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更是极为残酷。
想到这儿,我就更不畏惧了而是笑了起来。
“你笑?那你就好好笑吧!以后就怕你再也笑不出来了。你若是聪明,就乖乖地待在这里。日后我会给你一个王妃的身份,也不会亏待你。”
想到慕容雨微,我冷眼相待: “慕容雨微死了,你就一点也不为她感到伤心?难道你不想找出杀死你侧王妃的凶手吗?”
“呵,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她不值得本王这么做,更不配做本王的侧王妃。”
“你当真要这般绝情?慕容雨微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听了拓跋绍的话,我不由怀疑起慕容雨微的死,很可能与他有关联。
“上官琉璃,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要胡言乱语,小心本王治你个不敬之罪。”拓跋绍的脸上不由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正是这一丝慌乱,让我更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一边笑一边摇头:“二殿下,你这行为哪里像皇子,和那些痞子有什么分别?怎么和你大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真替你父皇感到惋惜。”
提起拓跋嗣,拓跋绍更是心生怒意,他这个兄弟总是要比自己出色许多,就连父皇的宠爱也比自己要多。
而上官琉璃恰好践踏了他的尊严,对于这样的女子他又何必留情呢?
更何况,正是这样聪慧的女子他更要留在自己身边,待到屈服于他时,自然是对自己有利。
他当下冷笑一声:“或许,我该考虑提前洞房花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想起:“你的黄粱美梦,该结束了!”
拓跋绍猛地一回头,就被眼前的人扑了上来,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拓跋绍拼命挣扎,却被脑后的剧痛头晕眼花。
待拓跋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捆得动不了了,慕容云飞走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敢打她的主意,你这黄粱梦怕是来得太早了。”
拓跋绍怒声道:“上官琉璃,你不想活了吗?快给本王松绑!”
我打量着他狼狈的情形,含着冰冷笑意:“二殿下,我与你本就不是同一路的人,可你主动来招惹我,那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了!”
拓跋绍仍然不屈服,恶狠狠地盯着我:“上官琉璃,本王警告你,若是不将本王放了——”
我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二殿下,你应该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若是你求我或者慕容云飞,我们才会考虑。”
拓跋绍看着慕容云飞大笑一声:“你们又能将我怎么样?”
慕容云飞勾起唇畔,看起来很俊美,他淡言:“您是皇子,如今又是清河王。我们自然不能将你怎么样,若是你听我们的,自然不会多为难你。”
拓跋绍打量了一眼慕容云飞,又看了一眼我,突然扬起一丝怪笑:“难怪你不想做本王的王妃,原来是心中另有所属了,上官琉璃你还真是....”
未等拓跋绍说完,慕容云飞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直面一拳打在了拓跋绍的鼻梁上。
拓跋绍只觉得鼻梁上一阵剧痛,对他而言从小到大都从未被人这样打过,这是第一次。
慕容云飞冷笑一声:“你凭皇子身份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为所欲为?若无你父皇的威望,你还想有这清河王的威名?”
的确,若不是因为拓跋绍的皇子身份,他自然是再没有高高在上的资格。与拓跋嗣相比,他只是个让他父皇碍眼的拖油瓶。
拓跋绍粗声道:“我可是名正言顺的清河王,上官琉璃,你这个下贱的胚子,之前是我抬举了你,你连给我当个洗脚丫鬟都不配!”
慕容云飞的容色已经是极怒,我却上前拦住他:“不要和这样的人置气,他一出生就锦衣玉食,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陛下是明君,以后绝不会将这大魏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拓跋绍抬眼,眼前已被血糊住。他也不能否认我说的话,毕竟我也说了很多事实。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慢慢地晕了过去。
我施施然道:“二殿下,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女子。不要觉得天下的女子都和你的那些小妾一样。”
“他....”慕容云飞看着拓跋绍晕倒在地,不由犹豫一阵。
“他不会有性命危险,趁未有人发觉,我们离开这儿。”我淡言道。
“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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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慕容云飞走到院外,马车已经换了一驾,却是一驾极为朴素的油蓬小车,车夫看了一眼慕容云飞,随后慕容云飞伸出手来道:“我们走。”
我疑惑不解:“你要带我去哪?”
“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
还未等我缓过神来,已经被慕容云飞拉着踩上了车夫准备好的凳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