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斐办公室里居然有咖啡机,让她有点意外。不过这会儿不是该管这个的时候,她接了壶开水,然后去拿茶叶罐子。
紫砂罐摸上去细腻温润,是极好的材质和工艺,他的东西从来没有凡品。
容斐跟过来,一直在旁边看着,明悠动作不自觉慢下来,每一步都万分小心,生怕被他挑刺。
技术不行,态度还是得凑合的。
末了,容斐端起她递来的茶杯,抿了口,微微蹙眉:“明经理沏茶的功夫好像没什么长进。”
“本来就没什么长进。”明悠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容总昨天不是就尝过了吗?”
还说很好,真是心口不一。
“昨天,”他顿了顿,唇角一撇,望着她有些灼灼的意味,“我以为是茶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谁知道明经理有没有经常给别人沏茶呢。”
明悠咬了咬唇。
“看来是没有。”男人粗粝的指腹摁住她被咬的下唇。
明悠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自觉扬高声调:“容总,我过来是工作的。”
“我知道啊,是我要你过来……工作的。”容斐将手放下来,揣进裤兜里,低头睨着她,“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明悠隐隐感觉到,自己是已经入了虎口,逃脱不能了。
在容斐这里的第一天过得还算顺利。
这男人正经工作的时候并没有找她茬,但是逼着她把那壶没长进的茶喝光了,导致她当天晚上意料之中地再次失眠。
第二天,顶着更黑的眼圈去公司。
连续这样好几天,金秘书看不过眼了,拍着她肩膀柔声劝:“明经理,你工作别太拼啦,要注意休息,经常熬夜会早衰的。”
外面工区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都很同情她。
然而没人知道她弄成这副样子的真正原因。
明悠倒是宁愿容斐给她安排没完没了的工作任务,让她彻夜加班,也不想因为喝多了茶而失眠。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空虚,焦躁,自我厌弃。
“今天这壶不错。”容斐尝了一口,总算比之前满意了些。
明悠正暗自庆幸,却听见他轻飘飘的嗓音道:“奖给你了。”
“……”
“怎么?”容斐望着她凉凉地扯唇,“你这是什么表情?”
明悠迎上他的眼睛,直截了当:“容总,我不想喝茶了。”
“你说什么?”容斐慢悠悠地站起来。
“我说……”她语气弱了弱,咬牙坚持,“我不想喝茶了。”
男人轻呵一声,“为什么?”
明悠:“晚上睡不着觉。”
“哦,真可怜。”容斐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压迫住她,嗓音很低,每一个字眼都冒出森森寒意:“那你想不想知道这种日子,我过了多久?嗯?”
心脏猛地一坠,一下一下跳得很沉重。
这个骄傲的男人曾经在她面前低到尘埃里,卑微地求过,哭过,但那些都变成了如今包裹着他的坚硬外壳,还有只要在她面前,就自动竖起的满身尖刺。刺里带着钻心蚀骨的毒。
明悠垂着眼,咬着唇,搅在一起的手指颤抖发白。
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一丝活力。
“拿去倒了。”
容斐似乎不想再看她一眼,冷冰冰扔下一句,就回到自己的位置。
“今天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好。”
下午,有人送了袋东西过来,是给明悠准备的晚礼服。
她打开一看,礼服是耀眼的酒红色,还有另一个盒子,装着一双银色带细闪的高跟鞋。
明悠向来不喜欢穿得太高调,不自觉皱紧眉头。
“不喜欢?”办公桌后的男人扬眉,“那也由不得你,去换吧。”
明悠提着袋子走进休息室,关上门,望着天花板无声地咆哮。
她不知道在这个男人手底下忍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迫,她还能活多久。她只觉得自己每天都顶着一片随时可能塌下来的天,整个世界摇摇欲坠,不见阳光。
明明当初,就不完全是她的错啊……
明悠穿裙子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不小的状况。
背后绑带镂空的设计,必须得有人帮忙,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搞不定的。她在休息室磨蹭了许久也没想到别的办法,只好穿上高跟鞋,把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对外面的男人道:“容总,能不能麻烦你……叫个人进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