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心修道,在生死厮杀间一路成为魔君的冕下,对感情一事完全是白纸一张。
真是便宜了顾璟。
“唯一亮着灯的是主殿,主殿旁就是偏殿……”
凌容青辨认了一下方向,很快朝城主府中唯一灯火透亮的地方赶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偏殿屋顶,掀开一片瓦片向下望去。
“——!”
他看着殿内的情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大殿内,重重叠叠的帷幔间,是一张红色的大床。
有一个白衣美人卧在其间,手脚皆被黑色的锁链扣住,链条的另一端没入四面床柱,想也知道定然是被死死地锁在了床上。
美人睡得很深,敞开的衣领下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但那肌肤上却带着道道交错纵横,高高肿起的红痕,显然刚刚经历过极其残酷的刑罚,带着强烈的惩戒与羞辱意味,令人触目惊心。
黑色的项圈紧紧锁住那纤细柔弱的脖颈,几乎陷入皮肉,项圈中间扣着根铁链,一路没入床帷,则代表着再明显不过的意思。
这个被锁在大殿深处的鬼族美人,鬼族曾经的二殿下,如今只是天空城城主圈养起来的一只宠物。
失去自由,失去尊严,丧失作为人的一切,只能卑微地匍匐在地,做一只摇尾乞怜的宠物,祈求敌人的垂怜与宠幸。
不同于殿外的灯火通明,殿内却只点着寥寥数根蜡烛,暖黄的微光带着暧昧的颜色,流淌在萧崇琰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就像是一道极为诱人的美味。
顾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不可避免得呼吸一重,然后便惊醒了睡梦中的萧崇琰。
“嗯……你来了。”
萧崇琰蜷缩在绸缎间,有些困倦得低低开口,脸色一片绯红。
他过敏得有些厉害,胸口的红痕过了许久也无法消退,喝了药后越发嗜睡,已经在偏殿内睡了一整天。
缠在他四肢的镣铐看着很是狰狞,实则重量却极轻,散落在一地绸缎间根本看不分明,用来唬人恰到好处。
而更重要的是,那紧贴着手腕与脚踝的镣铐内敷着厚厚的药膏,萧崇琰不肯在胸口敷药,顾璟便是借着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才哄着他同意换一处用药。
萧重琰撑着床半坐起来,带动身上锁链哗哗作响,默不作声地看向顾璟。
顾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白洛在殿外,凌容青在屋顶。
早在今夜白洛的消息传来时,他们便推测出那个鬼族副首应当就是凌容青。
萧崇琰和顾璟决定为两人的问心局创造机会。
这个机会,首先自然要让两人见面。
以顾璟与萧崇琰在空之镜中第一次见面的方式。
空之镜中无法心湖言语,两人以眼神交流。
——该怎么做?
——随机应变。
顾璟走至床边不远处,恰在凌容青正下方,然后停住脚步,冷淡地开口命令。
“过来。”
萧崇琰眨了眨眼睛,而后动作迟缓地起身,却因为睡得太久有些昏昏沉沉,几乎是踉跄着跌下了床。
四肢拖曳的链条互相绞在一起,不断摩擦,发出令人心惊的碎响。
躺了几天已经彻底沦为懒惰废人的萧重琰毫无意外,没走几步便被锁链绊住,身体向前倾倒,恰恰跌跪在顾璟身前。
萧重琰这一跌,将两人原本的计划完全打乱。
萧崇琰在下跌的瞬间下意识靠向顾璟,而顾璟微微一惊,在第一时间便伸手去扶他。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
等两个人都回过神来时,顾璟已经一手搂着萧重琰的肩,一手护住他的后颈,将萧重琰整个人都拉进怀里。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糟糕。
——演不下去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在凌容青的角度看来,两人间却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
被重重锁链禁锢的萧重琰步履迟缓,身上还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鞭痕。
他在顾璟的命令下艰难行走,看着仿佛身上还带着其他更隐秘更耻辱的刑具,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迫不得已跪在顾璟脚下,双手被扣在身后,被逼迫着俯身服侍另一个男人!
——顾璟疯了吗!
——还是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
凌容青面容扭曲着想道,开始觉得萧崇琰与顾璟两人根本就还未曾发觉自己正在空之镜中。
他不敢想象这两个人要是清醒过来会发生什么。
怕是整个空之镜都要被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