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不好闻,你去弄点果子过来。熏香闻多了对身体不好,果子自带的清香正好。”亚尔林对鸣芳的知情识趣还算满意,待她走后,才端了个凳子放到王夫人床边坐下。
王夫人对着他似笑非笑,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脸,才开口道:“珠儿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这么想方设法的将屋里的丫环给支出去。”
“我是有话要和母亲说,但却不是将人支出去,而是如此本就不好。”亚尔林蹙眉说。
“好了好了,母亲知道珠儿的孝心。”王夫人因为亚尔林“母亲”的称呼笑得合不拢嘴。比起“太太”这个体面的称呼,她还是更喜欢子女用更亲近的词儿来唤她。只府里规矩如此,她也无法。“珠儿有什么要和母亲说的,就直说吧,是院里缺人伺候了,还是缺银子了?”
亚尔林脸色微变,随后眼神更加温柔了些。这就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虽然没什么见识,又做了不少的蠢事,但她对他的关心真是分毫不少。只她的阅历让她只能在这些方面关心她,没办法给他更多的支持,他也不能因此而怪罪于她。
“母亲,新年时你和老太太从宫里回来,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你可明白?”亚尔林没想着一下就放大雷,而是准备循序渐进,是以最先就从贾元春的事儿开始说。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收起,脸色变了几变后,才苦笑起来:“老太太的意思我哪能不明白,只这事老太太决定了就等于你老爷决定了,我又哪里有置喙的地方。”
若说王夫人早年与贾政定亲时,还对这个在勋贵中有会读书之名的丈夫有所期待,在做夫妻这么多年后,期待也早就从失望变成了麻木。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丈夫在仕途上不会有所进益,而等老太太没了后,这荣国府上下都是大房的。
是以她才会对老太太那般恭顺,汲汲营营的将管家权把在手里,想办法多添点私产,要不她的三个孩子要怎么办。当初她嫁到荣国府来的嫁妆也算不得多丰厚,毕竟那时候王家正处于低谷,要不是她嫡亲的妹子许给了金陵薛家得了不少聘礼,说不得她的嫁妆还得再减半。
现今亚尔林说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但她不过是个内宅夫人,就是不满也只能接受老太太和贾政的决定。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是想问母亲,你对老太太的此番决定打心里同意吗?”亚尔林问得直接,让习惯了要么装木讷不言语要么说话都得弯弯绕的王夫人很是吃惊。
“按照母亲的意思,自是不愿意元春去宫里挣前程。”王夫人说得斩钉截铁,“皇家的妾也是妾,能做正头娘子怎么都比做妾好。”
亚尔林松了口气,王夫人要是和老太太贾政一心,他有些事还真不好安排:“既然这样,我从中安排了什么母亲就当不知道吧,说不得到时候还得母亲配合。”
“珠儿,你有什么主意?”王夫人惊疑不定,“你现在不过是举人,还未出仕,千万不可和老太太还有老爷作对!”
“母亲放心,我暂时什么也不会做。”亚尔林浅笑,“老太太说了,小选是在两年后,还有时间。我不会愚蠢的和老太太还有老爷对上,在我羽翼未丰之前,还是要小心行事才是。是吧,母亲。”
王夫人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了亚尔林好半晌,才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你长大了,珠儿。”
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只知道听她和老爷的话一心念书的贾珠了,他,心里已经装进了书本之外的更多东西。
“经历了生死要是再不长大,我也不配做母亲的儿子了。”亚尔林郑重说道,“以往母亲辛苦了,如今有儿子在,母亲也不需要再要以前那般操心。”
王夫人笑容欣慰。在明白贾政靠不上后,她就将贾珠当做自己以后的依靠,即使年近四十的时候又生了涎玉而生的贾宝玉,贾珠在她心里的地位仍然是不同的。
“只有件事,我也不知是否该与母亲说。”亚尔林一脸犹豫的模样,让王夫人失笑。“你这猴儿,前面元春的事儿都说了,现在还有什么要跟母亲藏着掖着?”
“这件事跟宝玉有关。”沉默了一会儿后,亚尔林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开口说。
“宝玉怎么了,老太太那里有谁不上心吗?”一听是事关小儿子宝玉,王夫人一下就慌了神。再加上亚尔林那么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更是让她心往下一沉。
“母亲莫慌。”亚尔林急忙说道,“宝玉没事。老太太待宝玉可说是放在心尖上也不为过,照顾他的人怎么可能不上心。”
“那是什么事儿?”王夫人再儿子的安慰下冷静下来,随后蹙眉问。
“宝玉涎玉而生,母亲可有什么想法没有?”亚尔林暗示的说。